顾芝容看了他半晌，忽地抓起桌上的那本《医辞》：“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话音一落，她已快步走向屋子的一角，将书扔进火盆里。
明空沉吟：“但是你们自皇宫逃出后，又相处了一夜。”
此时气候转凉，山上的气候更甚，模糊有了初冬的感受。知心的沙弥们在明空的禅室里早早燃起火盆，以驱这深山之寒。那本书保存的日子久了，页面枯黄且有破坏，经火一熏烤，顿时着了起来，倾刻间愈烧愈旺，最后成了一堆灰烬。
顾芝容微微点头，表示不附和：“师父，当年的贵妃厥后不是也被封为皇后了吗？这先皇后，死者已矣，难不成你要让那已化成骨灰的先皇后统领后宫不成？这也太诡异了吧？”
顾芝容定定地看着他：“你这个老衲人，事到现在，还瞒着我，成心机吗？”
明空微闭了双眼。长叹一声：“我本来就没筹算瞒你，只是机会未到，没有奉告你罢了。”
“机会？甚么是机会？”顾芝容紧紧盯住明空道，“师父，你救了我，又替我保守了奥妙，再者。还教了我医术。在这个时空，我一向把你当作亲人。但是，你为甚么要这么做呢。你晓得这么做的结果吗？谋逆，那是多大的罪！如何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过完下半辈子呢？为甚么就不能安安稳稳地享用暮年之乐呢？”
顾芝容发笑：“这话从何提及？阿谁家伙，我还不太看得上。”
“小容。”明空在背后叫住她。
说罢，也不睬会明空的反应，独自走了出去。
明空紧舒展着眉头，看了顾芝容好一会，似是肯定了甚么，叹口气道：“你甚么都晓得了？”
说罢，她直直走了出去，再没转头。
顾芝容不甘逞强点头道：“对，我甚么都晓得了，包含这本书的奥妙。”
透过窗棂，看着顾芝容乘坐的马车愈去愈远，站在窗边的明空凝重的脸上忽地暴露一丝诡异的笑容：“好门徒，你烧了书又如何，这书你总该看过吧？你这过目不忘的本领师父如何会不记得呢，烧了好，归正那本书就是你，你就是那本书！有你在，莫非还怕越王好不起来吗？”
顾芝容果断道：“别的方面我无所谓，但是这事干系严峻。师父你要晓得，此事是祸端，越王如果规复如常，必会发誓抨击。到时候战事一起，百姓必将流浪失所，生灵涂炭，师父你一介高僧，如何连这个也想不到呢？”
顾芝容有些气结地看着固执的明空大师：“师父，你真的要如许执迷不悟吗？佛家不是戒执念的吗？师父，你的执念太深了。”
明空淡淡道：“朝代更替，生灵涂炭，是必履过程。”
明空眼睛都大了：“你烧了那本书？”他站的位置太远了些，想把书抢救出来都已来不及。
顾芝容竭诚地望着他：“师父，报恩的体例有很多种，不必然明知是错的，还要挑选这一种，实在，劝越王绝壁勒马也不失为一种报恩的体例。”
顾芝容转过甚来，明空的目光非常敞亮：“你烧了这书，莫非你以为，太子能担负得起这社稷重担？”
“绝壁勒马？”明空的目光变得深遂起来，“小容，你可知何谓正统吗？当年三国期间，世人拥戴刘皇叔，天下归心，诸葛亮也承诺为其出山，就是因为他是皇室正道，名正言顺。但是现在的皇太后算甚么，当年不过是一价贵妃罢了！越王的母亲才是端庄八百的皇后！”
“你是指越王吗？”顾芝容的目光愈发清澈。很多事情一旦联络起来，就甚么都清楚了。“多年前，你在越地遭遇不测，靠近灭亡，是越王救的你，是如许的吧？但是师父……”
明空呆呆地看着火盆内里的那堆灰烬，山风透过半开的窗子吹了起来，掀起那堆灰烬，晃闲逛悠飘散在半空，似玄色胡蝶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