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夫人被说的哑口无言,只得道:“……你姨母也是被逼无法,急疯了才拉上你娘的。”
盛紘大大松了口气:不消丁忧了。
“那就别闹开。”长柏冷冷看着她,“姨母此事,即使国法能容,家法也不能。要么奉告姨父,请康家祠堂措置,要么请外祖母给个交代。关起门来措置,谁也不晓得。”
长柏道:“哦,刚才外祖母不是对父亲说,倘若此事闹开了,姨母也许有活路,我母亲倒是在灾害逃么?我先给娘说说法规,内心有个底。”
王氏冲动之极,不顾面子的以袖抹泪,“都是娘不好,是娘错,是娘黑了心肝!我去认罪,我去伏法…”她对着上首的王老夫人嘲笑道,“从今今后,母亲就只一个女儿了!既不顾我死活…上公堂就上公堂,要杀要剐,我都领了!”
长柏道:“若能替死,历朝严禁人鸭,又所为何来?”
缓口气,盛紘嘲笑道:“大姨姐有恃无恐,我现在才明白,本来是有岳母擎天护着!看来岳母是瞧扁我!料定我是个软弱可欺的,看死盛家家世微薄,便拿我儿宦途和盛家名誉来威胁。好好好,你要上公堂便上罢!”
王老夫人从椅子里直起背来:起码不消赔命了。
长柏扶着王氏坐下,转头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我家老太太如此存亡不知,是被恶人算计毒害,外祖母如有个闪失,那是被不孝的姨母气的。”
王氏抽抽哒哒道:“……可那活罪也很多呀。”
王老夫人哀哀哭了半响,正待再相求,忽听一声重重的拍桌,盛紘满脸乌青的站了起来,沉声道:“不必多说,康王氏非受惩戒不成!若岳母非要将事闹大,好保全大姨姐一命,那就闹大罢。盛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王老夫民气直往下坠,她深知长柏本性,一旦想定绝难变动,心乱如麻间,她大声叫道:“好个孝敬的孙儿,开口就要对簿公堂,你就不管你娘死活了?”
王氏浑身发软:不消杀头凌迟了。
明兰低头拭去眼角的泪珠,嘴角弯起——长兄这辈子,从没受过感情威胁,近似于‘你如勇敢如何如何,我就去跳河撞墙’的妇女招数,对他全然木用的。
这番话字字慈母心肠,只听的大家感慨,王舅母和刘昆家的回身拭泪,明兰心头酸楚;长柏扶着王氏,也不由红了双眼。
翠屏欢乐的满脸是泪,噗通跪倒:“老太太醒了!……房妈妈叫我从速来禀报,老太太醒了!”
明兰晓得她要说甚么,心中愤恚难言。
王老夫人额头冒汗:“你筹算如何措置?”
这话便如好天响了泪,世人倏然站起——
王老夫人岂能看不出儿子满眼的祈求,她心头冰冷哀思,寂然今后靠倒,扶着椅子的双臂狠恶颤栗,话说到这份上再无可说,至此一败涂地。
王老夫人捂着胸口,泣泪道:“她是远亲姨母!你们才是血肉相连……”她倏然开口。
他忽的一指王母舅,髯毛吹的老高,“这么多年来,大姨姐手上的性命怕不止三条两条,舅兄替她讳饰了多少,封了多少人的口。到公堂上我们一股脑儿摊出来,我倒要看看,几罪并罚,大姨姐还可否保下性命!”
明兰心中一紧,随即闻声一片抽气声,盛紘惊的直了脖子,根根青筋暴起,王氏瞬即止住哭声,愣愣的看着儿子。长柏看着王氏,轻缓的声音中透着一抹哀恸:“母亲做出这等事来,我另有甚么脸在宦海安身,开口品德,杜口忠孝。待这事了了,我就去请辞。”
“我自问对康家连襟不薄,非论银钱还是官司,凡我所能,无不极力互助!”盛紘愤然慷慨,“大姨姐就这般回报于我?我母亲不喜她,她就要杀我母性命。敢问岳母,大姨姐将盛产业何为么了?想下毒就下毒,想栽赃就栽赃,这般肆无顾忌,打量姓盛的好欺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