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约八九岁模样,模样倒白净,就是骨架肥胖,他双手紧拽母亲的袖子,低低低头,闻言敏捷抬下头,脸上尽是防备和仇恨,一触及明兰望下来的目光,从速再次低头。
明兰悄悄挥手,崔妈妈谨慎抱起小瘦子进里屋,绿枝站到门旁,隔着帘子脆声道:“屠爷请说,夫人听着呢。”
曼娘像被狠狠扎了一刀在心口,神采惨白如素,嘴里喃喃着‘我不信我不信,是你特特来气我的,二郎必然还念着我们母子’如此。
曼娘尖叫:“你休想分开我们母子!”
明兰一挑眉:“又又错了,该是我问你上京来有何贵干才是?”
明兰对曼娘笑笑道:“你放心,为着我本身,也不会叫哥儿在府里出事的;打发孩子出去,不过想和你好好说话罢了。”
曼娘愣愣的抬开端:“……常嬷嬷?”
屠家兄弟目不斜视的笼手躬一躬身,齐声道辞职。
明兰躺坐在炕上,含笑看着小瘦子在柔嫩的垫子上翻来滚去,疯顽得累了,便四肢一摊,挺着小肚皮呼呼睡去。
明兰淡淡道:“没甚么。不过怕你练得铜头铁骨功,转头磕开端来,将我家地砖磕坏了。”
明兰忍不住噗嗤,暗想干刘正杰那行的,文武百官谁家的私事他不晓得呀。
明兰再也忍不住,捂嘴大笑,直笑的腰也直不起来:“你还把戏文里教的当真了?还披发跣足,文姬救夫么?”
至此以后,明兰便似鼓足了一口气,也不管外头关于张顾兵败身故的动静传的如何绘声绘色,她只日日好睡饱食,对峙漫步活动;约过了三四日,屠家兄弟从外头返来,马车上押下一对风尘仆仆的母子。
曼娘半响才道:“倘若我食言了呢?”
她也曾迷惑过兵败动静的来源,却未曾反向思考过。
曼娘不屑的啐了一口,冷哼道:“你舌灿莲花,我却不信你!我要见二郎,他必然不会负了我们母子的!”
明兰微微绝望,叹道:“昌哥儿……唉,罢了,他是你生的,还是依侯爷的意义罢。”
曼娘冷冷道:“夫人别忙着夸奴家了,乡间地界上怕也少不了夫人的耳目罢。”
曼娘满眼怨毒,低低嘶吼:“你这刁毒之人,满是胡说!必然是你撺掇教唆,二郎怎会对我们母子这么心狠!”
“屠爷的意义是……?”明兰游移道。
明兰微微而笑:“你弄错了两件事。其一,那不是平常的差役,而是守城的卫戍;其二,我哪儿差的动呀,那是侯爷临出门前,特地叮嘱刘正杰大人的。”
明兰沉吟半晌,缓缓点头。
曼娘冒死点头,嚎啕大哭,连声道:“二郎不会这么待我的!不会的!不会的……”直至此时她才怕起来,哭了半天,忽昂首直勾勾盯着明兰,哀声求着,“夫人,都是我胡涂笨拙,不知好歹,求夫人把昌哥儿领进府里罢!夫人待蓉姐儿这么好,也能好好教养他的!”
“…那…我呢?”曼娘怔怔的。
明兰用心想了想,道:“那我该当如何?”
明兰笑道:“你又错了。的确有人经常来报你们母子的景象,不过不是我叮咛叫盯的,而是侯爷的意义。报信的人比你早到几日,厥后我按侯爷的叮咛告与刘大人,再厥后……”
曼娘收起眼泪,渐渐敛去眼中水汽,冷硬道,“好,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母子甫进了都城麒麟门,就叫拿下;夫人真是妙手腕,连差役也能随便调派。”
来到一间偏僻的屋子,明兰抬脚出来,只见里头光秃秃的,只上首一把太师椅,旁设一几,余下再无任何安排。崔妈妈领几个细弱婆子侍立四周,恨恨瞪着屋中立着的母子。
稍事安息,绿枝仓促出去,低声报导:“夫人,已将昌哥儿…和他娘,都交予刘大人了。”崔妈妈在旁听了,叹道:“刘大人可真操心了,只……倒是家丑传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