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点点头,实在她对这个尤妈妈全无印象,只记恰当初装傻时听丫环们的壁角,模糊记得她们说,卫姨娘脆弱诚恳,身边只一个叫蝶儿的还算忠心,其他都是贪婪欺主的,一出了事,都各寻前程跑的不见踪迹。那这位尤妈妈……?

明兰看着面前痛哭流涕的老妇人,一脸懵懂,呆呆的去看房妈妈,那老妇人仆妇打扮,暗红色细纹绸夹袄外头罩着一件黑绒比甲,她拉着明兰的手哭哭啼啼:“……女人,卫姨娘去的早,老婆子不顶用,当时忽的病倒了,没能顾上女人!……”

明兰接过丹橘递过来的茶碗,悄悄拨动碗盖,低声道:“卫姨娘过世后,我生了一场大病,昏倒了很多天,醒来后便很多事都胡涂了,可惜那会儿妈妈不在,不然我也能好快些。”

房妈妈见明兰能问出这句话来,内心先放下了一半,低声道:“女人故意了,听闻她早几年便想着要上来,可当时女人身边已有了崔妈妈,此次听闻是使了银子与太太跟前人的。”

实际上来讲,除了储君和太小的皇子,其他的王爷一概是要就藩的,受宠些的去富庶点儿的处所,萧瑟些的去偏僻边区,可现在环境诡异,储君迟迟不决,三四两位王爷在天子的默许下都留下了,而这位六王爷的位份不高不低,封了个郡王,藩地在大梁。

墨兰闻言,不由忧心起来,惴惴的瞧着母亲,林姨娘转头朝她笑了笑,道:“若只找个平常的进士举子或官宦后辈,不计老爷还是你兄长都识得很多,可要品德才具,还要繁华双全的人家,可难了!……也不知老太太给明兰寻的是甚么人家?”

客岁天子老爷过六十整寿时,六王爷来贺寿时带上了一溜儿整齐的三个崽,叫生不出儿子的三王爷几近看红了眼,特别是阿谁小的才四五岁,提溜白胖,憨态敬爱,三王爷越看越喜好,六王爷兄弟情深,六王妃善解人意,便不时带着小崽上门给三哥看。

明兰想了想,忽问了句:“她既已在庄子里了,走了甚么门路进到内宅来?”

尤妈妈大吃一惊,回想牌但是她手中独一的大牌,从速抹干眼泪,忙道:“女人当时虽小,可聪明聪明极了,甚么东西都一教就会的,如何都忘了。”

房妈妈咳嗽了声,道:“崔妈妈年事大了,她儿子媳妇要接白叟家归去养老,女人身边没个妈妈不好,太太便从庄子里把尤妈妈找来了,本就是女人的奶子,想也好照看些。”

想骂的不能骂,如兰被生生憋红了脸,明兰赶快去劝:“小声些,别说有的没的,这会儿我们可住的近了,谨慎被闻声!”

尤妈妈心头一惊,忍不住昂首,望着明兰隽长美好的眼线,温和含蓄的下颌弧度酷似多年前那位早逝的年青姨娘,可神情却截然分歧,非论说甚么听甚么,那对微翘的长长睫毛都纹丝未动,好像喧闹不动的蝶翅,只秀美的面庞笑的静好如水。

明兰嘴角微微挑了挑,笑道:“妈妈放心,我都这般大了,总不好一辈子叫老太太护着。”说着又笑了笑,无法道,“如果真抵挡不住了,再来搬救兵罢。”

如兰对劲的晃着脑袋:“六王爷家另有一名正当年的县主娘娘,比来圣上寿诞期近,六王妃带着这一儿一女来京了。”

明兰定了定神,略思忖了下,踌躇道:“还好吧,我觉着四姐姐就是有些苦衷重,午晌的时候,她来我屋里看了一圈,话都没说几句就走了。”这很奇特,墨兰是个面子货,非论肚子里如何想,脸上老是和和蔼气的,没事也要凑几句的。

明兰听的稀里胡涂,翠微和丹橘倒都记着了,一个办理着把行李从寿安堂搬进暮苍斋,一个批示着小丫环和粗使婆子搬搬抬抬洗洗涮涮,足足弄了一上午才好,盛老太太不放心,便拉着明兰亲去看了一圈,王氏陪在一旁,内心有些忐忑,见老太太点头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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