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正聚精会神的描着花腔子,藉着敞亮的日光,把几只蛐蛐头上的触角描的栩栩如生,丹橘端着茶碗过来,瞧着明兰不敢霎眼的模样,心疼道:“女人歇一歇吧,别熬坏了眼睛。”
这才翻开锦盒,只见里头别离有浅粉,豆绿,雨过天青蓝,玫瑰紫和海棠红五支宫花,绢纱为瓣,丝绒为蕊,色彩光鲜,形状精美。
“六女人好。”那婆子身着一件银红色对襟暗妆花褙子,里头一件茶青刻丝长袄,怀里还捧着个扁长锦盒,半蹲了子给明兰施礼;她也是王氏的陪房,刘昆家的没来之前颇受王氏信重,现在发展了一射之地,应是在和林姨娘的斗争中不敷给力吧。
“齐衡很好么?”作为男人,盛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府上空绿油油的色彩。
明兰笑道:“钱妈妈太客气了。绿枝,还不看座上茶。”一斜脸,给丹橘打了眼色,丹橘明白,立即进了里屋去。
王氏游移道:“皇上若……,兄长也是官身,也得守孝,再瞧瞧吧。”
小桃不美意义得低下头,道:“下回不敢了。”又钻归去清算了。
钱妈妈捡了一小块尝,只感觉入口清甜软糯,绿枝又殷勤的递上新沏的云岚瓜片,钱妈妈再呷一口茶,更感觉齿颊留香,连声夸奖。
“妈妈若喜好,便把这点心和茶带些归去,闲了消磨罢。”明兰温婉道。
王氏抬高声音,热切道:“我细心策画了,是门好亲。非论那爵位有没有衡哥儿的份儿,他这点儿年纪就有了功名,将来自有前程,又有公府靠着,旱涝保收!另有,襄阳侯无嗣,他那爵位是要给嗣子的,可除了祖产以外襄阳侯这几十年的财产有多厚呀,都已连续给了郡主了,哦,另有齐大人,盐政那差事有多肥,老爷比我更清楚罢,他当了多少年都检使,那银子还不堆成山了?将来这些,还不是都是衡哥儿的!那日子能差的了?”
明兰神采未变,也笑道:“这可真是恭喜了,太太素与郡主交好,定是很欢畅的;怪道今早我去存候时,太太脸上还泛着红,没准昨日吃了几杯?”
这时丹橘从里屋出来,手里捧着个小包,送到钱妈妈手里,明兰对着她,暖和体贴道:“听闻妈妈前几日感了风寒,都说这倒春寒最是短长,妈妈也丰年纪了,常日辛苦,更要谨慎身子,这是上回老太太做褂子剩下褐金丝芦花绒的边角料,拼缀出来这么一件坎肩,妈妈若不嫌弃便拿去穿在里头罢;又和缓又透气的。”
钱妈妈内心喜好,不如何果断道:“这如何好,又吃又拿的。”
明兰心头一惊。
王氏踌躇了下,但想起嫂子看着如兰那副不对劲的神情,梗声道:“这不是还没下定么?就不兴我给闺女寻个更好的地儿呀。”
绿枝把话在内心咀嚼了半刻,似听出了甚么,眼睛一亮,昂首道:“女人,绿枝晓得了。”
“瞧你慌的,难不成我还会坑了明丫头?且听我说。”王氏用力把丈夫按了下去,脸上笑意充斥,道:“实哥儿做满月那日,在亲家府上宴饮,梁夫人一眼就相中了明兰,也不嫌明兰是庶出的,直说女孩儿丰度好。永昌侯梁家,那是甚么人家,那哥儿虽是老幺,却也是嫡子,现在正想着要补五成兵马司分副批示使的缺儿,便是补不上,也在禁卫军里有个七品营卫的差事在。如何样?这门婚事不委曲了明丫头吧,比贺家强多了!”
明兰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动也没动:“就是怕熬坏了眼睛,我才忍着白日做。”描下最后一笔,明兰才长长出了口气,搁下笔杆,“描好了,你和燕草一道把模样剪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