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妃看得有些吃惊，暗忖着如果女子倒也罢了，美成如许的少年还真未几见。
南齐崇尚小脚，女人自小缠足，男人皆以玩弄小脚取乐，南齐的王谢贵女都缠的一副尖尖小脚，没想到这位王妃出身崇高，竟然是没有缠足的。
端王妃住的处所是王府最僻静的清月阁，王妃喜静，不喜好人打搅，又是夏季，草木枯萎，全部院子倒有一种清冷之感，与‘清月’之名倒是有几分相合。
“郭大人来了，请坐吧。”她一开口声音软软的，却又带着股子凉意，让人有种很不能靠近的感受。
鸳鸯在一旁小声道：“王妃体寒，受不得凉，还请大人体恤。”
她这是话中有话，既像揭示漂亮，又像是用心提点她，一个外男与王爷过分密切了。
郭文莺强只瞟了一眼，也不敢再看，忍下心下的震惊，恭恭敬敬行了礼，“下官郭文英见过王妃。”
郭文莺暗忖，不愧是王妃身边服侍的，端得是风雅斑斓。
垂着的幔子翻开了，内里暴露一张美人榻，一个穿戴大红色锦衣的女子坐在榻上，两只脚微微垂下，从粉饰的裙角中暴露两只脚尖。
她心中悄悄嘲笑，大宅门里女眷们的心机，真是花梢的让人捉摸不透。只是这位王妃病得都快死了，还这么不消停，管那么多闲事做甚么？所幸她与封敬亭没半分干系，还用不着别人这般敲打。
端王妃道：“本来郭大人是外男，本宫也不便召见的，只是王爷待大人亲厚，也没把大人当作外人，便大胆请大人过来见见。今后同住一处，也免得陌生了。”
郭文莺忽想起前几日两个侍女暗里里群情这位王妃，说她有病也罢了，脾气还不好，并且还是双大脚，那模样似颇对天足的女子不齿。
她起家对着帘后微一拱手，复又坐了下来，那两个女人倒是架子很大，只对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端王妃一怔，似没推测她这么说，忙道:“大人过谦了，大人是王爷的亲信，本就该是一家人。”
那女子二十二三岁年纪，眼窝深陷，一脸惨白之色，她的五官娟秀精美，如果没抱病前想必是极美的，可现在被疾病折磨的几近脱了人形，通身高低只给人一种感受：瘦。瘦的嶙峋，瘦的露骨，不但脸上没了丰盈，暴露的手也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一身华贵的衣服穿在身上，很有种空荡荡的感受。再看她裙下暴露的一双脚，竟是双天足。
鸳鸯抿嘴一笑，“大人客气了，奴婢可不敢当姐姐之名。”她一笑，嘴角暴露个浅浅酒窝，看着甚是美丽。
或者在虎帐里久了，郭文莺并不如何喜好打扮，特别是男装皆大同小异，穿也穿不出甚么花腔来，以是她常日里还是喜好穿她的旧衣裳。不过本日觐见王妃，还是特地挑了件素雅的月红色长棉衫穿在身上，披了狐裘才走了出去。
郭文莺道了谢，坐鄙人首的位置，一昂首俄然瞧见劈面纱帘中还坐着两个女人，离得稍远爷看不清面庞，但应是年青仙颜之人。
自她住进府里，封敬亭命人给她制了两大箱子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有些还是宫中贡品的云锦，让她每天换着样的穿，穿三月也穿不完。
两个侍女尚且如此，何况是高门大户的贵族妇人，略微有点家世的官宦之家，都不肯娶个大脚女人进门。
郭文莺听得并不顺耳，干脆站起来，躬身道：“王妃所言甚是，只是下官军务繁忙，在王府只是暂居，过不了一月便回军中去了，实在当不得王妃礼遇。”
想到府中传出的那些闲话，不由眉角微蹙，蓦地生出一种不悦感。
郭文莺自是晓得，女人一说并不是真的女人，而是对通房丫头的称呼。以封敬亭的年纪，这会儿府里早该置几个侧妃、侍妾了，却只要两个通房丫头，还真是有负他头上那顶‘色痞’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