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证,便没法辩驳高敏,薛讷无法慨气,悄悄摇了点头。高敏的推论绝算不上无懈可击,只是操纵了民气的好恶,设下骗局罢了。可惜大唐律法并不但看谁的推论更加完美无缺,更要讲究实证,而实证中更以人证为首要。若薛讷想真正为樊宁洗清委曲,必须得为樊宁找到足以证明她明净之人,或是令保卫中的内应本身暴露马脚。
“回殿下,臣既然敢说这话,天然是有实据的。本来樊宁去弘文馆别院取经籍的时候,该当是案发前一日。可就是这般蹊跷,本该在这一天誊写完的经籍,却非常偶合地因为抄书先生田老夫染了风寒,生生延后了一天。故而樊宁前一日白手而归,第二天再来时便赶上了别院放火盗书一事,这恰是凶手把持樊宁行动的证据,弘文馆别院保卫冯二王五等人皆可证明。”
“之前”,两人异口同声道。
话音刚落,冯二和王五就被带了上来。高敏问他们道:“叨教法门寺的大师们是何时出门的?是在樊宁进入别院之前,还是以后?”
“哈哈哈哈哈”,跪在厅堂正中的樊宁俄然大笑起来,好似高敏的话实足可乐,“当日我投案,是因为信赖大唐另有一分国法,没想到皇太子在上,尔等刑部官吏还是如此大放厥词,若非顾及我师父人在朝堂,我定先杀你们几个狗官泄愤!”
高敏不紧不慢地走到正中,对李弘道:“颠末刑部连日来蹲点排查,已将在辋川殛毙法门寺大师的一众贼人缉捕归案,殿下且听这些人的证词。”
“正月十五那夜,臣听闻蓝田鬼市有匪众聚会打斗,便借了英国公郡主的兵前去弹压,但愿不要闹出甚么大事来。我等亲眼所见,乃是对方帮众绑架人质挑衅于先,高主事却以 ‘互殴’两字概括,难道用心误导?我大唐律法,明面上固然不答应这类私市夜市存在,但鬼市从隋末一向持续至我大唐建国,已有近百年,可令一些受过刑牢之人有地餬口,与官府一贯相安无事。高主事毫无证据,便料定此案是他们所犯,是否有些有失公允?”薛讷据理力图,与高敏回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樊宁不接他的话,如石像普通端然坐着。高敏也不心急,就这般与她对峙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笑着说了一句:“宁兄常日不挑食,怎的来这里倒是讲究起来了?”
“殿下,你且看此女多么恶劣!竟吼怒公堂,全然不将皇太子放在眼中……”李乾佑气恼不已,煽风燃烧道,“纵非论此女究竟是否定下别院之罪,本日行动,皆当枭首示众!”
堂外的百姓越聚越多,几百双眼皆紧紧盯在薛讷身上,但他却仿若在无人郊野,当真梳理着思路,半晌后,他上前回道:“殿下,臣觉得,凶手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不管是樊宁替李局丞取《推 背 图》抄本,还是法门寺和尚来取经籍,都需事前向弘文馆申请,由其同意后,开具官府的公验,官府再报给别院保卫,届时才气合符考证。且弘文馆别院宝贝浩繁,故而对于取宝贝的时候,亦有切确到几时几刻的安排。因此这一过程中,弘文馆本院的人、以及别院保卫,都会事前得知二者来到弘文馆别院的详细时候。故而第三方凶嫌只需有一名保卫作为内应,便可等闲把握法门寺和尚与樊宁来取书的时候。”
此地与蓝田那监狱一样,只关她一个十恶不赦之徒,故而高敏来必是找她的。樊宁闭目冥神,两只耳朵却竖着,只听高敏阔步走来,站在监狱门前,似是打量着那已经放冷的饭菜,开口道:“分歧口味吗?传闻你喜好胡饼,高某但是专门差人去西市买返来的。”
樊宁本觉得进了刑部监狱后会被言行拷问,谁知从晌午到半夜,她竟未遭到任何刑讯,牢头遵循三餐送来的餐食也还不错,乃至一度让樊宁思疑是断头饭,一口也不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