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睡一起?你的榻挺宽广的”,樊宁拿起绣枕放在正中,“还像小时候一样,一人睡一头不就行了?”
“谢太子殿下!”薛讷后退一步,拜倒在地。
书房里喧闹非常,针落可闻,薛讷跪地昂首,僵着身子不敢转动。不知过了多久,李弘才终究回声,突破了屋内的沉寂:“本宫真是有些猎奇了,这名叫樊宁的丫头到底何德何能,竟然让你这对朝堂事一问三不知,只爱看些偏门杂目册本的人体贴起了朝政来……你说的不错,眼下对于本宫最惠而不费的体例,便是将樊宁绳之以法。”
樊宁说着,用竹棍戳薛讷,戳得薛讷连连后退,可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在薛讷看来却甚是敬爱,他偏头笑得极其宠溺,走到壁柜旁,拉开拉门,取出被褥铺在了榻上。
李弘一怔,旋即噗嗤一声,大笑不止。薛讷这一答看似笨拙,倒是把他题目里设下的圈套都避开了,他抬袖揾泪道:“谁说我们薛郎傻?这不是很知进退吗?你这般会谈笑,求何为么蓝田县令,真是屈才了,该当让你去平康坊,当个平话伎才是啊。”
薛讷显得非常难堪,漂亮白面上逐步染上红晕:“可我这里只要一套被褥,又不能找管家要,我们俩总不能睡,睡一起吧……”
薛讷张了张口,忽而发明李弘这题目竟是个两难:若说对樊宁没有私心,虽能获得蓝田县令一职,但万一需求樊宁作为人证对簿公堂,难保她不会被收监,如是她在牢内的报酬就没法保障;但若说有,薛讷又难以证明本身当县令不会偏私,他支支吾吾半天,才磕磕巴巴道:“臣……臣现下是没有,但不能包管今后,如果哪日临时起意,也未可知……”
李弘上前将其扶起,语重心长道:“本宫晓得,这些年来你过得并不算很舒心。你父亲强势,总嫌你性子温吞不似他,你那胞弟又抓尖卖乖,凡事与你争锋,但本宫晓得,你是个有傲骨之人,亦是个至善之人,是真正将大唐社稷和百姓放在内心的人,幼年那几分呆气只是你的假装罢了……本宫曾与你说过,心中唯有三愿,一愿天皇天后长乐无疾,二愿四境安稳,百姓安居,第三愿便是要根绝天下统统冤案,让作奸不法者无处遁形,良民守法者不被冤枉,明天这个抱负仍然没有窜改。有薛郎在,本宫弘愿可图,非论旁人如何看你,本宫始终视你为左膀右臂,你可明白?”
若论查案的才气,薛讷自大不在任何人之下,李弘对他也是各式信赖。可落在旁人眼中,便是任人唯亲,成为太子收纳羽翼的证据。朝堂之上,民气叵测,即便贵为太子亦不能置身事外。但薛讷晓得,本身能为太子做的,唯有尽统统能够将这幕后真凶揪出来,还长安、还大唐一个安然。李淳风不明行迹,尚不知是否为奸人所害,而现在他的青梅竹马樊宁身后,只剩下他,如果他再不拼尽尽力,她还能倚靠谁呢?
薛讷体味李弘的性子,晓得他如是打趣并非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因为过分在乎,才不肯等闲答允他所求,毕竟此事牵涉太广,李弘又是首当其冲,他想起临出门前,樊宁特地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忙遵循着她所传授,缓缓说道:“殿下忧国忧民,本已在朝中动了很多人的命脉,此一事正值殿下监国期间,必定会有人以此为由,打击殿下。比如殿下那位风骚俶傥的表兄贺兰敏之,现下必然烧了一壶好酒,研了一池好墨,下笔如有神助,编排着殿下的各种不是。加上贺兰大学士的文辞润色,明日的朝会上,臣只怕,会有人企图对殿下倒霉。只是若以逮捕樊宁结案,虽可临时堵住悠悠之口,但臣已有掌控此事绝非樊宁所为,若这件事本身就是贺兰敏之给殿下下的套,如若我们果然把樊宁收押了,岂不落入对方的骗局?讷虽鄙人,又与樊宁有旧,猛一看,仿佛,唉仿佛实在不是查理此案的夫君,但眼下除了臣,恐怕大唐不会有第二小我,既有才气侦破此案,殿下亦可托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