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宁不睬会李淳风的说辞,绕着圈看着他,一副嫌恶之色:“啧啧啧,师父本日又去哪转悠了,身上的污渍像尿上了似的,真是肮脏……”
樊宁说着,揽着李淳风的手加力两分,令这小老头吃痛不已:“哎,哎,你这丫头可莫混说……快快放手,莫迟误了时候,为师这便得解缆了!”
薛讷清潭般沉寂的眸底透暴露几丝憾色,却也没勉强:“那也无妨,他日我伶仃请你,去东……东麟阁。”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箭步冲向对方。樊宁身轻如燕,剑亦极快,但见她以黑剑如流水般化解掉对方挥剑的力道,白剑猛地刺向了保卫长。谁知保卫长俄然将剑立起,剑身一挡,跟着铿锵一声巨响,一股极强的震力顺着樊宁的剑锋传至剑柄,将她震得退后三两步,右手麻得直颤,几乎握剑不住。
樊宁瘪了瘪嘴道:“甚么经这么长?竟要这么多箱子来装?这些大秃顶背得下来吗?”
现下他正在手拿一本名为《括地志》的地理书卷,坐在城门局大堂的梨花木长凳上看得入迷。忽有人飞奔入大堂来,乃是太子李弘部下的侍卫张顺。
薛讷挠头回道:“太子殿下未言明,该当无事。此地路远,旁人不爱来,我是主动要求来的。”
一骑绝凡间,樊宁再度来到弘文馆别院大门处,见六个和尚拥着一辆载着多少木箱的马车方驶出院门,樊宁非常猎奇,问保卫道:“这是谁家的车马,箱子里装的是甚么?”
长安城里,时至宵禁,数王谢仆将长安城十二道城门的锁钥送回城门局,当值的薛讷查抄罢收起,筹办打道回府。
这弘文馆别院里保藏着很多名作孤本,很多是从高祖太宗时传播下来的,此人不偷别的,为何偏生偷这《推 背 图》?樊宁不解,却未被思虑夺去全数重视力,嘴上说道:“你这厮,猫尿水喝多泡脑袋了?身为保卫长竟然监守自盗,还放火烧阁,你可知我大唐《永徽律》的严苛?”
李淳风竟然没有奉诏入宫去?樊宁眉心微蹙,暗想自家师父固然懒惰惯了,但总不至于连命也不要,连贤人的征召也敢担搁。莫非是遭人绑架?能够本身师父的技艺,普通的恶霸底子不是敌手,总不成是去平康坊喝酒醉死在桌案上了罢?
说完,樊宁便拂袖而去。一名保卫凑上前来,操动手吸溜吸溜鼻涕,对保卫长低笑道:“秘阁局丞不过戋戋七品,即便奉太子之命,他的门徒也过分乖张了,机警抵赖的,不知还觉得她是个公主郡主呢。”
恢弘壮阔的夕照缓缓沉下终南山去,自观星观转过两道坡岭,就是弘文馆别院的地点。十六年前,渭河发大水淹了长安城里的弘文馆,天皇李治命令在此处构筑别院,用来修复在大水中受损的书卷,这里固然比不上城中弘文馆,位居皇城,是皇子与亲贵督学之所,却保存着大量首要文献,有重兵扼守,绝代佳构《推 背 图》现下便藏于馆中。
保卫长未理樊宁,而是双手持剑,摆好了打击的架式。樊宁发笑道:“当真皮痒了?看来本日不比武是不可了啊!”
此时现在她双手执剑,挥动如飞,剑锋寒光所到之处,霜叶皆被一斩为二,跟着剑刃动员气流飞舞,时上时下,越聚越多,如彩练般缭绕在樊宁身侧,又跟着双剑向天一指,訇然四散,飘然坠落,掩没在满地落红当中。
薛讷这么说并非毫无根据,幼时他在观里清修,为父亲赎业,某次李淳风出门去十七八日方回,饿得薛樊两人差点扒树皮,若非薛母柳夫人前来看望,只怕早已没命。
弘文馆别院正门处,樊宁仓促上马,亮出传符,以近乎号令地口气中气实足道:“我乃秘阁局丞李淳风之徒樊宁,奉师父之命,前来取《推 背 图》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