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管忍不住叫了一声好,对王老夫人道:“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利索的后生了,您猜猜他能揭几个?”
周翡昂首看了看那些活泼活泼的纸窗花,感受马总管真是干一行精一行的典范,她问道:“如何能算是摘下来?是拿到手就算,还是要比及完整下台才算?”
周翡没吭声,李晟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吧。”
年青弟子们当场吓成了一群小鸡仔,缩脖端肩地站成一排,战战兢兢地齐声问好。
“应当,长幼有序,”马吉利喜气洋洋地应道,随后扬声道,“四十八寨后辈上摘花台,燃香――”
马总管和王老夫人都吃了一惊。
马吉利看得眼皮乱跳,忙叮咛道:“不换就不换,你哥拿了十五张,坏了一张,还剩下三十二张,也够你用了,只是第一次脱手要慎重,选好……”
后堂的主管是个圆脸的中年男人,名叫马吉利,人如其名,长得非常喜庆,一开口就让人感觉他要拜年。
马总管看了看中间仿佛如有所思的周翡,便忍不住逗她道:“阿翡能摘几张?”
周翡只觉空中多出一座太行,轰然压顶。
王老夫人惊道:“大当家部下包涵!”
周翡常常无言以对,只幸亏洗墨江里被牵机到处追杀。
马总管快不忍心看了。
周翡稀里胡涂地被她塞了几块糖,恰好饿着,干脆很捧园地吃了,也不晓得她白叟家来秀山堂做甚么。
“不错,”马吉利道,“大当家这些年忙于寨中事件,充公过弟子,李家寨没有守柱人,是以那根柱子一向是空着的――哎,小子,拿到空柱上的纸花可不算。”
周翡揉了揉耳朵,总感觉马叔之宿世怕是个官方“大操”,朗朗一开口,下一句就能蹦出个“请新娘落轿”、“本家赏钱一百二十吊”之类的。
周翡“啧”了一声,干脆也不拔了,连着鞘使了一招大开大合的“挽江山”,硬是从纷飞的石板中开出了一条路,分毫不差地刚好够她本人通过。
马总管笑容可掬地搓了搓手,仿佛还非常不美意义似的:“这些纸窗花都是我闲来无事本身剪的,见笑,技术不佳,纸也脆,一扯就坏,‘摘花’的时候千万谨慎,碰破了的可就不算数了。”
马吉利对她解释道:“不是拿到为准,也不是下台为准――以落地为准,你在上面的时候,守柱人能够和你争抢,等你落了地,守柱人便不能再脱手,不然摘花台上的守柱人一拥而上如何办?再者说,真让年青一辈的小弟子赢过师兄师姐,未免太刻薄。”
场中除了李瑾容,全都给周翡惊呆了。李大当家却仿佛早推测有这么一出,面不改色地手腕一抖,掌中陈腐的重剑收回感喟似的低鸣,悄悄一划,摘花台上的石板巨响一声蓦地掀起,要将周翡拍在三尺以外。
周翡心不在焉道:“一张。”
但是马叔没有嗷嗷红白丧事那些词,他看着走入摘花台的李晟,逐字逐句地念起了门规:“第一条,不得滥杀无辜,第二条,不得奸/淫掳掠……”
马总管:“……女人,那你出不了师了,得归去再练几年。”
这老妇人姓王,原是四十八寨中“潇/湘”一派掌门人的未亡人,亡夫身后,因为门派内没有甚么出类拔萃的后辈人,她便以老朽之身暂代一寨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