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一笑道:“今儿是虎帐里休沐的日子,他有一班小兄弟叫了他吃酒去。昨儿不是奉告了老爷?想是忙得忘了。”看着王子腾神采,又道:“老爷放心罢,仁哥儿自被老爷送进虎帐里去,倒长进很多,连他媳妇都说现在看着好呢。”
王子腾叹口气道:“凤哥儿那孩子最是机灵,可惜了是个女孩儿。仁儿将来必是要顶门立户的,偏现在二十多岁了,还不成器,教我如何放心把这家交给他呢。”王子腾伉俪二人并无后代,大哥早逝后,便把侄子侄女接来,从小儿带大的,情分天然不比平常。就内里看来,不晓得的,只当凤姐儿王仁是他亲生的孩子都有呢。王子腾想了半晌,便对他夫人叮咛道:“我预算着,这一月摆布,圣旨就要到了的。你好生筹办着些,再多叮嘱了媳妇那边,等仁儿返来清算了,便先出发去都城罢,莫要迟误了。”季氏一一应着。
王子腾便道:“我早跟你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仗着家里便小瞧了人。现在倒瞥见真的了?况才十岁,你岂不羞的?”王仁道:“叔父说的恰是。我当时便想,公然真有如许人呢。只那小公子家中应是叔父旧识,他前儿又请了我与妹夫,只说他父亲不便来拜访,要请我带句话来。”
公然不过十几天风景,便有圣旨下来,命王子腾马上入京。家小已然先一步奔都城去了,王子腾一人上京,过了半月不足,也便到京。依着常例进宫觐见,老贤人贤人各有嘉奖,贤人看了他奉上的册子,只说让他好生疗养,却只字未提巡边之事,王子腾心中便模糊有觉,更谨慎谨慎很多。
王仁忙道:“侄儿不敢。有那一回,侄儿好记一辈子的。只是此次来京,瞧着妹夫倒比先前分歧,熟谙的人也都是有出息的,那日他请了一小我,说是韩家的小公子,只要十岁大,倒是小我精,说话做事再没有更老练的了。”
王子腾略和缓些,自发想得有些过了,便问道:“这话你还和谁说过?”王仁忙点头道:“谁都未曾说的,就连婶娘和李氏通不晓得。那韩小公子只叮嘱我,除了叔父再不能有一人晓得,不然,不然,只怕朝不保夕。”这李氏便是王仁的老婆了,王子腾听了这话,又道:“你做的极好,今后只将这事忘了就是。只奉告我,这韩家家主姓甚名谁?”王仁却道:“我只晓得他父亲官拜侍郎,别的倒还未曾问过。”想了想又道:“妹夫必是晓得的,我问他去。”
俄然门外小厮存候,本来是他夫人季氏来了。一见他便笑道:“家里姑太太们听了老爷要回京的事,都欢畅着呢,特特又叫人送了信来。凤哥儿这孩子更实心些,已经要替我们清算宅子去呢。”
回到家中,季氏来讲了些家常之事,又说凤哥儿早来见过,王子腾只心不在焉。王仁传闻叔父返来,忙忙的来存候,又道:“叔叔可累了罢,还请略歇歇。前儿侄儿先到京里来,倒另有件事要奉告叔叔晓得。”
季氏知他们叔侄必是有事要说,便道:“我去看看厨房里炖着的汤,转头叫丫头送来,你们都用些。”说完便自去了。王子腾便道:“说罢,别是又惹了甚么祸事来?”
王子腾甚是猎奇,便道:“甚么话?你且说来。”王仁便道:“好似是‘良禽择木而栖’。”王子腾顿时大怒,拍案而起,怒喝了一声:“混账!”王仁无妨他生如许大气,一时吓得仓猝跪下,连连告错:“叔父莫怒,是侄儿的错,此后再反面他们来往就是。”
王子腾现在并无政事在身,除了圣旨召见,倒乐得安逸。次日便好生查访了这韩侍郎,到底何许人也。京中旧识虽多,于此人晓得得却少,只晓得此人现任兵部侍郎,姓韩名奇。又听得此人原是出身边关,不过近两年方高升起来。再有晓得多些的,便是听了自家夫人提起,这韩侍郎的夫人,娘家兄长便是现任的巡盐御史林如海,与京中荣国府倒有些姻亲。王子腾再三想了,还是不知这话到底从何而来,便干脆投了帖子到韩府上,只等亲身拜访了再做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