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忙道:“郡王身份高贵,臣不敢当年老之称,郡王称臣名讳便是。况为着王爷叮咛,臣万死不辞。”本来这少年便是当日坏了事的义忠亲王千岁的小儿子,好事之时被一个忠心家仆搏命护了才保住性命。厥后老贤人不时挂念去了的义忠亲王,才探听得了他的动静。圣报酬着面上都雅,便封了他为和郡王,又建了和郡王府,现在也是等闲不出府门的。
北静王一笑道:“紫英莫慌,他小人儿家的,喊你一声大哥,也是靠近的意义。你去王家,王子腾可有何说?”冯紫英先从怀里取了那玉佩出来,交由小厮递了上去,方将王子腾所说的话一一转告,最火线道:“臣瞧着,王大人似是胸有成竹的。”
北静王笑道:“你那里能瞧得出他来?父王在时曾提及过他,最是个心有城府的,不然如何能搏到本日繁华?恐怕那个去瞧,都只能瞥见他胸有成竹罢。”
凡是思谋长远之人,都有些狐疑太重的。王子腾原就是此中俊彦,此时闻声这些话,倒忽地想起之前韩承泽来拜访的那一次来,拉拉杂杂说了那一通的话,当今再想起来,竟好似专门为了警告他来的。当今贤人虽说做了龙椅,但老贤人春秋仍盛,天然不会全交了出去。再看冯家的礼单,越想越感觉韩承泽必是话中有话,便将那话一句句滤出来前思后想,才递了帖子到韩府,预备凭着与韩奇那一年的友情,求个明白指导来。
韩奇初时惊奇,继而便明白应是当日韩承泽与他说了甚么,昨日金殿自陈便如一根引线,倒把王子腾炸的懵了。沉吟半晌,才道:“大人实在看重我了,我又何德何能,倒能指导大人呢。小儿恶劣,胡说些甚么,还请大人包涵,我必定好生经验了他。”
且说冯紫英奉玉佩,又王子腾将那玉佩重又拿起递还给他,才道:“劳烦世侄替我回了王爷,老夫定然细心考虑,匹夫一人,安可妄动根底?王爷不必在乎。”冯紫英谨慎收了玉佩,便又向着王子腾施礼,口中道:“小侄必定谨遵父执叮咛,请父执放心就是。”
冯紫英完了事,便告别出来,直奔了西城青柳巷,在一处三进的宅子处停了下来。那看门的人是认得他的,忙忙挂了笑迎上来道:“冯爷来了,爷正在前面等着呢。”
次日登门,两人一见,王子腾先就抚着髯毛笑道:“思远生了个好儿子啊,小小年纪便有胆量金殿自陈,且有理有据,让御史台那一班嘴刁的酸人都说不得话,老夫实在是眼红得紧了。”韩奇也回之一笑:“大人过誉,他不过奸刁胆小罢了,实在当不得夸。”
这里冯紫英忙着覆命,那边王子腾送走了他,倒是本身愣怔怔的在书房坐了半日,正天人交兵之时,却又得了动静,只说韩家小公子被贤人宣去金殿自陈,又传闻他如何如何好聪明口齿,连贤人都赞,不免心中嘀咕起来。
屋中正坐着的一名,鲜明便是北静王,而中间立着的一名,不过十四五岁,生得端倪清俊,头戴着赤金缠丝镶珠小冠,身着大红错金箭袖,倒有几分豪气。此时冯紫英存候方毕,他便笑道:“劳烦冯大哥又跑一趟呢。”
这一番话,已然说得极明白了。韩奇便道:“大人是有能为的。我自想着,贤人有了大人如许贤臣良将,必定欢乐的。”王子腾大喜过望,忙又起家谢道:“思远恩重,老夫在这里先谢过了。”韩奇忙又回礼,嘴里只说不敢当。
好生送走了安下心来的王子腾,不过两柱香的工夫,韩奇倒如打了一场仗般,身上已然汗涔涔了。待得回到书房,劈面见忠顺亲王坐在他平日坐得椅子上,自端着茶,看着他似笑非笑,口里道:“你也太没用些,不过是对付个逃兵罢了,也值当如许慎重,我都瞧出你内心那镇静模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