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太宗乃脾气中人,游兴一起,便有些个忘乎以是,泰山封禅以后,又在山东各处巡查了月余,截口不提回京之时,直到魏征等诸般直臣犯颜切谏了数回,太宗这才不得不收了心,于六月中旬分开山东,一起游山玩水地回到了洛阳,而此时,都已是近了中秋,念及诸般臣工伴驾之劳累,太宗特下恩旨,放假三日,陈子明也终究比及了能跟李勣好生交换一番的机会,这不,放假的次日一早,陈子明便轻车简从地来到了李府,当即便有一名李府门房管事紧赶着迎上了前来,只是见陈子明面熟,又是年青之辈,加上一身的便装,实在搞不清陈子明到底是何许人,也就只是不咸不淡地探听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陈子明虽与李勣同朝为官多年,可来李府却还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见着李震,不过么,早在来前便已细心体味过了李家的环境,自是晓得李勣除了宗子李震成年了以外,其他诸子还都年幼,这会儿只一见李震那酷似其父的脸庞,立马便晓得来者必然是李震无疑。
“陈大人且请稍候,容小的这就去通禀一声。”
“父亲。”
这一见李勣露了面,陈子明暗自松了口气之余,也自不敢稍有忽视,赶快行上前几步,笑着拱手行了个礼。
李勣明显是不筹算在门口处多聊的,拱手还了个礼以后,便即一侧身,摆手道了请。
“何事?”
“李大人,请。”
这一见李震如此之实诚,陈子明不由为之莞尔,也自不好再多说些甚的,也就只是笑着安抚了李震一句道。
“景阳兄着相了,你我年事相称,份属平辈,订交贵知心,何必去在不测物哉。”
“陈大人台端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五个来月的伴驾出游当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纵使是身强体壮的浅显军卒,都已是疲得够呛,但是李勣却并不受太大的影响,哪怕年事已近了五旬,可有着长年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打底,精力还是抖擞得很,这不,一大早地便起了,习武了一番以后,便即去了内院书房,饶有兴趣地挥笔泼墨,一副猛虎下山图已是跃然纸上,就差几笔便可完工,可就在此时,却见其宗子李震急仓促地从屏风背面转了出来,谨慎翼翼地凑到了案牍旁,一躬身,低低地轻唤了一声。
“高朋临门,蓬荜生辉啊,此处不便,还请陈大人内里叙话可好?”
一听是陈子明来访,李勣的眉头立马便是一皱,不过么,倒是没甚旁的表示,也就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顺手将笔往笔架上一搁,伸手取过了拜帖,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却迟迟未曾表态见还是不见。
“李大人客气了,陈某冒昧前来搅闹,还请李大人莫要见怪才好。”
李勣乃是大唐军中的定海神针,夙来与李靖并称,当然了,真要论及武略以及功劳的话,实在比之军神普通的李靖还是有些差异的,可纵使如此,其之名誉也属军中之尊,加上此老夙来会做人,固然出身瓦岗寨一系,可与从龙一脉的文武官员也都处得不错,圣眷更是极隆,跟着李靖的退隐,此老已是军中第一人,若无其之支撑,兵制改革一事压根儿就没半点通过的能够性,这一条,陈子明自是心中稀有得很,只是稀有归稀有,论及压服李勣的掌控性么,陈子明自忖怕是连三成都一定能到,没旁的,概因李勣生性慎重,向来不肯冒险行事,不管是用兵还是为官,一贯如此,再者,陈子明与其之间素无友情,反倒因前不久的平薛延陀之战而微有不睦,在这等景象下,要与其达成共鸣,明显不是件轻易之事,何如陈子明没得挑选,就算再难,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只是眼下这等伴驾出游之际,却明显不是谈闲事的时候,陈子明虽心急,却也没辙,只能是静待良机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