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殿的寝宫中,一身便装的太宗正自斜靠在锦垫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长孙无忌闲扯着,却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中,赵如海已是仓促从屏风处转了出来,面色凝重地抢到了御前,谨慎翼翼地禀报了一句道。
“启奏陛下,微臣一接到圣旨,便即调集门下省从五品以上官员商讨此事,除黄门侍郎刘洎外,诸般同僚皆觉得此时不宜召顺阳郡王回京,现有议事记要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太宗这么一暴跳,长孙无忌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不过么,脸上倒是一派的忧心忡忡状,紧着便狠狠地给陈子明下了把蛆。
太宗此际正自心烦得很,本不待见萧瑀,可转念一想,又感觉不见也不好,长出了口大气以后,终究还是准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老臣觉得陈侍中确是过分了些,只是罪却不至死,为防物议,还须得从长计议才是。”
太宗大怒之下,猛地一拍龙榻,已是愤然翻身而起,气急不已地便吼怒了起来。
“诺!”
太宗虽是口口声声说要杀了陈子明,可那不过都是气话罢了,真要他下杀手,自是舍不得,不过么,倒是真的想给陈子明一个经验,恰是出自此等心机,太宗自不会反对长孙无忌的建议,只是要说到如何安排陈子明么,太宗却又不免感觉有些毒手,无他,陈子明乃是大才,又屡立大功,突然要贬其,还真有些个不好安设的。
“时文不必多礼,且自平身好了。”
“嗯,是有此事,朕想儿子了,叫泰儿回京一行,乃人之常情罢,偏生陈曦那厮多事,硬是采纳了朕的圣旨,此獠无礼至极,朕断不能容之!”
“陛下息怒,微臣辞职。”
太宗正值肝火勃发之际,哪管陈子明的礼数是否恭谦,连叫起都未曾,劈脸盖脸地便是一通子吼怒,那双眼喷火的模样,要多凶暴便有多凶暴。
太宗尽自表情不好,可面对着萧瑀这等老臣,叫起的腔调倒也还算平和。
一见定调子也堵不住萧瑀的嘴,太宗可就不免有些心虚了,固然未曾给出明白的答复,可望向长孙无忌的眼神里倒是较着地流露着要其从速出头劝止之意味。
“陛下,老臣想问一句,究竟是何人发起让您下此等圣旨的?”
从本心而论,长孙无忌自是巴不得太宗从速将陈子明正法,可惜这不过是期望罢了,这当口上,他如果敢胡乱出言拥戴,不但不能达成目标,反倒有着令太宗警省过来之危,一旦如此,闹不好太宗便会思疑到他本人的忠心安在,不过么,趁机进些谗言倒是无妨,对此,久经宦海的长孙无忌自是拿捏得极其的到位。
太宗怒归怒,倒也未曾丧失明智,怒瞪了陈子明一眼以后,还是准了其之所请。
“哼!当真好胆,去,将陈曦给朕唤来,朕倒要看看这混账东西到底有多大的胆量,还愣着何为,快去,快去!”
“讲!”
萧瑀规端方矩地谢了一声,而火线才站直了身子,也没等太宗说甚酬酢之言,便已是一拱手,面色寂然地开口道:“老臣听闻圣高低了圣旨,欲召顺阳郡王回京,不知可有此事?”
“嗯?”
“江南?塞外?唔……”
“启奏陛下,特进萧瑀在两仪门外求见。”
一听长孙无忌这般说法,太宗冷厉的眼神立马便扫了畴昔,极其不悦地便吭了一声。
“陛下息怒,老臣觉得此必是有小人在暗中作怪而至,实不成不查啊。”
“哼!这厮狂悖,朕看着也是烦心,辅机看丢哪去为好,嗯?”
太宗本身实在也晓得此际不宜召李泰回京,之以是下诏,那不过是被长孙无忌各式鼓动之故罢了,现在见陈子明态度如此倔强,尽自肝火熊熊不已,却愣是找不出辩驳的来由,直气得个浑身颤抖不止,叉手指着陈子明便吼怒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