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制止打草惊蛇,执失思力所部并未吹响号角,各部皆以传统的口令声来集结步队,速率上虽是稍慢了些,可胜在声响小,约莫半炷香以后,一万三千骑已然束装待发,跟着执失思力一声令下,全军有若奔雷般地便冲出了低凹地,有若潮流般向兀自还在休整中的薛延陀前军地点处冲杀了畴昔……
内蒙大草原虽是一望无边,却并非全然平坦,起伏之处终归是有的,而此际,一万突厥马队以及三千唐骑就藏身于一处低洼之地,万余将士尽皆席地而坐,人虽多,却几无声响,于阵列的最火线,执失思力与田仁会并肩而立,远眺着西北方,直到见一骑疾走而来,二人的眉头几近同时一挑,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没急着开口。
砂砾堡里温馨倒是温馨了,可执失思力的心倒是如何也安静不下来——据逻骑哨探回报,薛延陀雄师已然逼近了金山道,距其间也不过就只要三天的路程了,可前去朔州插手军事集会的田仁会却兀自尚未返来,在不清楚陈子明那头是否做好了呼应筹办的景象下,执失思力自不免有些个进退失据,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安排己部的作战行动,表情之烦躁也就是不消说之事了的。
“老田就别闹这么些虚礼了,多数督可都有甚安排么?”
执失思力一挥手,已是豪气实足地下了将令。
方一行进批示室中,入眼便见执失思力满脸探听之色地望了过来,田仁会自是不敢失了礼数,这便紧着抢上了前去,恭谨地行了个军中之礼。
“诺!”
“末将见过大将军。”
“嗯……,老田有甚设法么?”
听得执失思力有令,中军官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着应了一声,急仓促地便退出了房去,未几会,号角声连天震响中,正安闲大漠上撒泼的众突厥将士们立马闻令而动,齐齐策马向大营急赶了去……
“好,那就这么定了,来人!”
“报,禀大将军,薛延陀前军已在六里外休整,其哨探正在前出!”
金山道,古地名,今已废,大抵在鸡塞城以北五百里处,今以内蒙哈隆格乃口儿四周,于汉朝,乃是边民农垦之处,后因戈壁化严峻,诸汉城皆废,只要些残存之城寨,早已荒凉火食,昔日里乃是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可自打蒲月初以来,此地倒是热烈不凡,没旁的,概因执失思力所部一万突厥马队以及田仁会的三千唐骑就驻扎在这一带,唐军将士倒也就罢了,固然周边无人,可大抵上还是严守军规军纪,并不敢随便乱窜,但是突厥马队们倒是野惯了的,底子闲不下来,不是打马球就是夸耀马术,要不就是摔交混闹,生生将全部金山道搅得个乌烟瘴气不已,唯独砂砾堡四周一派安好,次无他,唯是以堡乃是中军帐之地点,自是无人敢在此处瞎折腾的。
七月十五,正值隆冬里最热的那几天,又是艳阳高照的正中午分,哪怕草原游牧民族早已风俗了在骄阳下劳作,可纵马连赶了近十天的路,军心士气却也早已是疲得不可了,耳听着身边亲卫队将士们此起彼伏的喘气声,薛延陀前军主将勃尔古泰自不免为之心烦不已,眯眼敲了敲天气,无法地一挥手,就此下达了休整的号令。
“报,禀大将军,田将军返来了!”
“诺!”
“哦?好,快请!”
“回大将军的话,多数督有令,让我部务必设法将敌主力引至五花岭一带,多数督自会率主力策应。”
田仁会参军多年,官阶一向不甚高,然并非其武略不可,而是投唐太迟之故,其之境遇与暮年的苏定方类似,在中郎将这一级别上已是担搁了有十年之久,可论及计谋目光么,倒是军中不成多得的人才,固然未曾亲耳闻之陈子明的团体摆设,却硬是靠着点蛛丝马迹推断出了个大抵,虽不中,却也已是不远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