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陈子明那头有信来,薛万彻的精力立马便是一振,紧着便一伸手,一把抢过了亲卫递将上来的一枚小铜管,颇见笨拙地扭开其上的暗扣,从内里倒出了卷纸来,缓慢地过了一遍,顿时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好一通子的狂笑过后,方才一拍几子,猛地站了起来,手按着刀柄,环顾了下诸将,面色蓦地便是一肃,中气实足地宣布道:“众将听令:马上各归本部,未时造饭,申时解缆,不得有误!”
“念!”
“啊,诺,拔灼小儿听真:尔身为人子,却行杀父杀兄之罪过,便是不孝,身为属国之人,悍然发兵犯我大唐边州,便是不忠,似尔这等不忠不孝之徒,苟活于世,不过徒费米粮耳,今,尔既不肯他杀,本督只好挥刀取尔之狗头,有胆且来战过,本督不欺尔长途跋涉之劳累,给尔三天时候休整,过期不到,本督当自提雄师征剿,休怪言之不预也。”
“嗯,接着说。”
“陈曦小儿欺我太过,本大汗定饶不得其,尔等且都说说看,这一仗当如何打?”
夜实在是太黑了些,纵使瞭望塔上的尖兵都已是冒死地睁大了眼,却还是难以瞧清营外的动静,至于巡哨们么,也就只能是围着堡垒一圈又一圈的徒劳转悠着,很明显,二者都没法看清那些夜幕讳饰下的鬼祟黑衣人,危急明显即将来临,而营中却一无所察——一阵偷窥过后,十数名从各个方向靠近了唐虎帐地的黑衣人又悄悄蒲伏着退进了暗夜当中,但却并未全都阔别,真正分开了营地前沿的只要一人,其他黑衣蒙面人全都悄无声气地取下了腰间的骑弓,各自对准了各处瞭望台上的尖兵们,箭已上弦,就等着击发的那一刻,冷厉的杀机就此悄悄在夜幕里升腾了起来……
“大、大汗,陈曦那厮分外无礼,言辞刻薄,末将,末将……”
虽早已晓得信必无好言,可拔灼却还是想听听陈子明到底都说了些甚来着,这便黑着脸再次断喝了一嗓子,语气里尽是不耐之意味。
薛延陀雄师都是游牧民出身,对搭堡垒自是熟稔得很,一通子忙乎下来,天都还没黑呢,便已将偌大的营盘垒了起来,速率当真快得惊人,但是拔灼阴沉的脸上却并未曾见到一丝的笑容,将众将招到了中军大帐以后,开宗明义地便道出了议事的主题之地点。
“大汗明鉴,陈曦那厮既是约了我军三今后决斗,这几日之防备应会稍有松弛,故,末将发起夜袭,当可得见奇效。”
代州都督府中,一身金盔金甲的薛万彻手握刀柄,面如沉水般地端坐在大堂正中的大位上,十数名各级将领摆列两端,堂上的人虽是很多,可却几无声气,一派的死寂,直到一名都督府亲卫急仓促闯进了大堂,方才算是突破了这等几近令人堵塞的死寂。
“嗯?”
“报,禀大将军,多数督急信已至,请您过目。”
“嗯?”
拔灼等了半晌,也没见有人肯站出来建言,本来就丢脸的神采当即便更黑沉了几分,目光冷厉地扫视着诸将,视野终究落在了新任前军主将戈古摩支的身上。
拔灼越听便越是恼火,好不轻易耐着性子听那名黑狼骑将领将信心完,肝火已是狂涌上了头,但见其一把抢过了信函,三两下便撕成了碎片,往地上一丢,手指着劈面岭上的中军处,破口痛骂了几句,可到底是没胆量马上建议强攻,领动部下黑狼骑将士们瓜代保护着便缓缓今后撤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