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自不敢无礼不法,实是接到繁华酒楼伴计林昆报案,言称繁华酒楼有人大肆发卖大比试题,微臣唯恐泄漏风声,故,来不及叨教便即下了封楼之令,此确是微臣之疏失,然,微臣本心也就只是想着能查出本相,以明是非,微臣绝无自外陛下之心啊。”
听得陆远成这般说法,太宗的眉头不自发地便是一扬,可也没甚游移,紧着一挥手,便已是沉声下了令。
“子明所虑甚是,只是这讲究又当如何个讲究法,卿且说清楚些好了,朕听着呢。”
“陛下,臣附议。”
待得陆远成赶到了两仪殿之际,在京之从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早已尽皆摆列两旁站定了的,至于太宗么,则是面色阴沉地高坐在上首,偌大的殿堂里一派的死寂,唯有股肃杀之气在四下里伸展着,阴沉得令人堵塞,一见及此,陆远成的神采不由自主地便是一白,但却不敢失了礼数,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撞鹿,紧着抢到了御前,恭谨万分地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陛下,老臣也觉得此案确须得彻查到底,不但为着试题之真假,更加的是大比能获得真正德才兼备之人选。”
自发有了长孙无忌等人的支撑,应是能顺利过了关去,陆远成的表情已是放松了很多,这会儿听得太宗见问,也自毫不含混,紧着便从广大的衣袖里取出了卷纸,双手捧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陛下,臣亦附议!”
太宗金口既开,服侍在侧的赵如海自是不敢稍有担搁,但听其恭谨地应了一声,已是小跑着行下了前墀,伸手接过了陆远成高举着的卷纸,紧着便转呈到了御前。
“陆远成,尔好大的胆量,事涉大比,朕都战战兢兢,不敢有涓滴的闪失,怕的便是失了天下士子之心,可尔倒好,不经叨教,便敢妄自行事,说,尔究竟是何用心,嗯?”
“陛下息怒,老臣觉得不管这试卷是真是假,查终归是须得查的,若不然,岂不叫那些企图幸运之辈混入了朝堂,将来必成社稷蛀虫,此万不成不防啊。”
太宗明显没推测会有如此多朝臣站出来支撑长孙无忌的定见,原定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意顿时便起了摆荡,再一想,自个儿身边的小寺人都能被人拉拢了去,那自家安然另有甚保障可言,也就起了干脆将案子彻查到底之心机,只是又不免担忧陈子明会有定见,这便将烫手的山芋硬塞到了陈子明的怀中。
“陛下圣明,微臣也觉得此案须得好生查查,然,究竟该如何查,何时查却须得有所讲究,仓促行事不但不能厘清本相,反倒会激发朝野之发急,于即将到来之大比实有大倒霉焉。”
昔日里长孙无忌言事时,应者大多是中初级官员,可本日倒是变态得很,杜楚客话音刚落,张玄素、韩瑗等一多量顶级朝臣纷繁出列援助,无他,一者是众官员们并不清楚事情的原委,本能地便认定那些买试题的士子皆是操行不佳的投机之徒,自是不肯这等样人有入宦途之能够,再者么,朝中这么些顶级官员中大半都是关陇贵族出身,潜认识里便不肯科举取士的范围扩大,来由很简朴,科举出身的官员一多,必定会挤占了他们隐蔽子息的门路,平常不敢直接反对科举改革,那是因着不想卷入夺嫡之争中去,可各自的心中么,实在早有怨气了的,这当口上,不过是借此案宣泄罢了。
“嗡……”
太宗拿起那份卷纸,摊开一看,神采当即便阴沉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这么份试题鲜明便是他第一次所拟的那一份,固然早间便已从陈子明处见地过不异的卷子了,可太宗还是忍不住好一阵的火大,当即便想命令彻查到底,只是话到了嘴边,太宗却又改了主张,倒不是他不想查,而是想到了陈子明之所言,心中实在已想到了此事背后到底是何人在作怪,固然心疼得短长,可到了末端,还是不忍居多,如此一来,满腔的怨气也就只能撒到了陆远行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