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漪闻声微动，而后指了漂泊摇摆的彩账，迷惑道：“那是甚么东西？”
趟若真有死人，她很惊骇，何清漪在大伙面前再次病发，要不然，大师可真就要把她当捣蛋物了。
小翠只好回声，再叮咛道：“若捞上来的真是死人，自有官府的人来，少奶奶您一会可千万要忍住了。”
何清漪点头，“你带五娘出来，我就在这看着，一会那东西如果飘走了，也好给他们指个方向。”
“那就多谢大娘了。”何清漪道了谢。
她面色有些惨白，几步退到何清漪边上，瞧着河水那涨势只怕那人也凶多吉少，“您别怕……奴婢这就去叫人。”
“也许是奴婢想岔了，少奶奶您还是早些筹办吧。”她提示道。
杜大娘看着屋后涨高的河水，叮咛道：“这雨下了一夜，这河水涨得快，您可得重视了，别往河边靠近。”
何清漪现在住的庄子，属顾府名下，距河边不过丈许，小院前是一条平坦通衢，再前是亩亩水田，管属庄子的是顾府的家奴，杜氏伉俪二人。
正说着，就见有个男人朝这边方向走了过来，那男人对何清漪道：“是个女的，很面熟，看着不像我们的人。”
杜大娘顺着她的手，看了看，“仿佛是衣服。”
“大娘，你是不是也感觉我病得短长？”何清漪问她。
何清漪蹙眉，往灵堂上瞅了一眼, 就见小几上三个茶蛊里的火倏然灭掉，她微微发怔，案堂的火灭了可不是个好兆头。
何清漪垂眸，淡道：“那就先放在这儿吧。”
“大娘，你先去看看大叔吧。”何清漪转目对杜大娘道。
“眼下, 府里要忙姨娘的事, 只怕这边能够要晚些才会叫人过来。”章姨娘年方十八，非常受宠, 生了哥儿难产而去，故而顾老爷很正视这事。
“少奶奶，您听奴婢的话吧。”小翠朝那河里瞥了一眼，苦心劝道：“郎君这边，还要我们守呢。”
“让他们看看，死的但是你们我们这儿的那几户人家？”她对杜大娘道。
小翠应了声，就带着顾五娘去了厨房。
杜大娘回到庄子时, 恰是巳时末，她站在小院里, 劈面前的人道：“府上姨娘难产, 夜里丑时生下哥儿后, 就放手去了。”
何清漪眼眸轻掠，瞥了眼小翠，她的眼神锋利如箭，有道不尽的冷冽。
何清漪连连点头，看着她进了屋内。
“那伯母可有说了甚么时候派人过来？”她问杜大娘。
“这府里的意向怕是别人都比我们还清楚了。”胡筠灵面色阴沉，姚翊华官居刑部侍郎，是宣武候的弟子，而宣武候与兴宁候府本就是政敌，若此时能因为顾府中毒一事牵涉到兴宁候府，宣武候何乐而不为？
守灵时，要滴水不沾，方显恭敬，现在为顾荣风守灵，自昨日酉时起，何清漪滴水未进。
“没甚么事，奴婢就想着过来替您守一会。”杜大娘晓得她内心想甚么，现在少奶奶这病，只得她们几小我晓得，“您出来安息吧，二郎君身后事，我们还得措置。”
小翠大惊失容，几步上前扯了扯何清漪的衣摆，低声道：“少奶奶，我们进屋吧。”
何清漪叮咛完过后，压着心头模糊跃出要查抄尸身的设法，迈着脚步进了中堂，顾荣风的尸身还是停在灵堂，几上的灯芯也重新点了火。
杜大娘往河边方向再靠近，也盯了半响，倏然惊叫：“少奶奶，是，当真是小我啊，这，这不得了了。”
下了近一夜的雨, 在晨光微露时垂垂歇了，庄子上的路泥泞不堪。
何清漪转眸，往那涨水的河里看了一眼，就见河面比昔日涨高了丈很多，浊黄的河里漂泊着各式腐木，离屋子有丈许间隔的虬枝大树，昨夜被夜雨折了枝，折枝伸到水里，有彩账被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