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当代人大多不知何为宽恕，凡是见一人有半分弊端，便死抓着不放。这个喊一句该杀，阿谁叫一句该死，站在品德的制高点，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给人定下一个永久不得翻身的偌大罪名。殊不知，天下没有纯粹的善，亦没有纯粹的恶，人在这世上，都是善恶兼备的庸人罢了。哪怕是闻名天下的大善人，也一定平生都没做过一件恶事；哪怕是坏的脚底流脓的大恶人，也一定平生都没做过一件善事。”
“故老子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人间窜改，每况日下，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故而，老子又云：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是以，真正的贤人、善人，当为有为、事无事、味有趣，大小多少，抱怨以德，有为而无不为。此乃‘天之道，利而不害；贤人之道，为而不争’也！”
“在贫道看来，善恶无有绝对，只要相对，世上无有真正该死之人，亦无有真正不该死之人。不信秦王且看，人间积德积善之人，有的确切是一心为善，但有人倒是在赎罪。赎得甚么罪？他在积德之前所犯下的罪！但是他们日行一善，布施贫苦，布恩赐粥，当真都是善行否？不然！易经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以上所说布施贫苦、布恩赐粥，何尝不是在剥夺一部分人的自强不息之念？长此以往，大家仰他鼻息、靠他存活，诚可言他在积德哉？”
张玄清吓了一跳，赶快前去搀扶：“秦王快快请起，贫道化外之人，万不敢当秦王如此大礼……”
一席话说下来铿锵有力，层次清楚，由浅入深，由深到浅，教李世民双眼越来越亮，神采也越来越奋发，心中生出一股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