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要顺着天子才有活路。
“好好好,你们都这般逼我,那你连我一起杖毙好了。我即窝囊至此,活着另有何意义?”
“林保绩,朕待你不薄,皇太孙待你也不薄,你执掌太病院,本该兢兢业业调方弄药,以仁术报皇恩,为何要暗害皇嗣?”
“无人肯说?莫非真要动大刑?”
当然,她没有想到能一口气掰倒一个天子。
“孙儿拜见皇爷爷……”
“皇爷爷,你当真不饶?”
“你个黄口小儿,还敢血口喷人?”林保绩也在病笃挣扎。
“你且说说,何事禀报?!”
夏初七挽唇一笑,“无罪可认。”
正在这胶着之时,孙正业俄然尖声一叫。
林保绩呆愣着像个木雕,也是一言不发。
“说吧,朕听着。”
可对于林保绩来讲,每一个字,都是最锋利的钢针,刺得他体无完肤。大滴大滴的汗水滚落下来,他潮红的面色又泛了白,软跪在了地上,答不上旁的话来,只一遍遍反复只是他看错了。
就仿佛,甚么事都与她无关一样。
夏初七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心志大舒,缓缓一笑,“山药与天花粉极其类似,在未熬制之前,山药色洁白,粉性强,以手捻之,有光滑感。天花粉类红色,边沿有淡黄色小孔,二者很好辩白。但是在武火熬制以后,加上其他药材的渗入,形状不同便小了,只要细细嚼之,方能判定。山药味微酸,天花粉味微苦。山药嚼之发黏,天花粉发硬……还是极轻易辩白的。林太医,您是太病院的院判,想来不会认错。你敢不敢像孙太医那样,用你百口长幼的性命和列祖列宗来发誓,说它就是天花粉?”
“陛下饶命,皇太孙饶命,小的没有扯谎,统统都是林太医交代小人做的,邓宏他也是林太医安排的人,邓宏原是应天府养济院的药徒,殿下是能够去查的。另有,林太医用天花粉暗害太孙妃的孩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两年前……”
“你是天子,随你意好了。”
久久,他闭了闭湿热的眼睛。
“不成能,如何能够?老孙,你不要为了脱罪,就在这里胡说八道,老夫明显看得细心。”
未曾想,事情出了偏差。她没有想到,赵绵泽会那样毫无原则的护着她,更是没有想到,老天子会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青白不分便要置她于死地。
“你指证林太医,可有证人证物?”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恨朕?”洪泰帝差一点气死,声音倒是和缓了,“绵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朕是为了你好。”
夏初七似笑非笑地抿着嘴巴,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个头发斑白的老天子――这个大晏朝最有权势的白叟,这个赵十九小时候爱极,厥后怨极,却又不得不为了他的一声褒赞,一次一次阔别亲娘、阔别故乡,用他的血肉之躯去抵抗尖刀的亲爹。
“你不要觉得朕不敢办了你。”
“绵泽……”
“……”赵绵泽喉结一滑,并未说话。
“看错?一句看错就想了事?省省吧!当着陛下和皇太孙的面儿,你不照实说了吧,到底受了那个唆使,行刺太孙妃未出世的孩儿,还来构陷于我?”说到此,看了一眼林保绩灰败的神采,她声音一厉,“另有,太孙妃之前有了喜,仿佛也是你在看顾吧?几个胎儿都是这般,实在令人不得不思疑,与你有关了。”
内心一阵抽痛,他眉头狠狠一蹙,看着夏初七冷然带笑的面色,竟然游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