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一样惨白的月光,照着两个分歧的疆场。
“……是兰子安的手书。”
陈景抚了抚她兴趣勃勃的小面庞儿,淡淡瞄了晴岚一眼,方才哈腰把宝音抱了起来,走向那一张铺了软垫的南官椅,把小家伙儿放上去坐着。
“你不要吓我?你到底想要……”
李邈目光一睨,想要嗤他,却瞥见他起伏不断的胸膛,另有通俗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嘴,和那一只在夜风中悄悄闲逛的耳环。
同一时候,居庸关也已经安静了下来。
砭骨的北风中,一排排新鲜的生命成了一具具的尸身,混乱的局势如同烈火烹油,无人能够窜改。入关的兀良汗像囊括六合的暴风巨浪,铺天盖地地扫向南军的步队,终究阿谁范围越缩越小……
“陈大哥,外头的环境可还好?”
但她还是想留下来,与他同生共死。
“小郡主说得对,战神的女儿何惧鞭炮?”
哈萨尔慵懒地勾唇,“今后,我再也不放。”
“晴岚女人,大局之前,切莫后代情长。”陈景像是晓得她要说甚么,打断她的话,锋利的视野巡查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得极其迟缓。
宏亮的冲锋号角再一次回应在暗淡的六合之间,只不过这一次,敌手换了人。他不再是贪财怯懦的傅宗源,而是悍勇无匹的兀良汗……另有极其体味赵樽战法的东方青玄。
赵樽面色微微一变,东方青玄的笑容更是卑劣了几分。
“晋王殿下,兀良汗的火炮,能力不比晋军差吧?”
东方青玄悄悄一笑:“江山美人,你选一个。”
晋军内里,有无数人熟谙东方青玄,也有无数人听过他的声音。但声音虽类似,面孔却看得不是太清……有人奇特,有人迷惑,却无人出声儿,也不敢肯定。
“你我如有来日,定当共剪西窗之烛……”
在这个新的敌手面前,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
“殿下将北平交予我,我必与北平共存亡。”
除此以外,另有一个更首要的,他不能退去的来由——
谁也不会想到,当晋军与南军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东方青玄没有动,当北狄想要驰援居庸关的时候,东方青玄没有动,乃至当赵樽兵临城下的时候,东方青玄也没有动。可他却长了一双猫头鹰般的眼,乘机扑上来,锋芒稳、准、狠的掳夺了胜利果实,拿下了北狄数十年来都没法幻灭的居庸关,以极少的人数,扫荡了在赵樽的守势下完整丧失战役力的南军,成了居庸关的新任主宰。
晴岚内心一怔,下认识的转过身来,纤细的身影在灯火下,带着一种轻柔的光芒,如同她现在看向陈景的眼波,美满是女人看自家男人的眼神儿——缠绕了无数的柔肠,即便不发一言,却似有万千的牵挂。
楚七是她的表妹,楚七做的事,该由她来卖力。
他们挥动着马刀,呼喊着听不懂的说话,虎狼般悍勇地突入崩溃的南军中间。看上去混乱,可他们的阵型却半点未散。马队冲锋,步兵策应,盾兵保护……有条不紊地一边往前推动,一边猖獗的殛毙,仿若一群来自暗中的秃鹰扑腾着翅膀在啸傲的号令,攻击他们到嘴边的猎物,把崇山峻岭中的居庸关,炼制得好像人间天国。
东方青玄笑得眉眼弯弯。要晓得,论人,兀良汗本来驻扎在居庸关外的人马就不比晋军少太多,论火器,晋军的火器技术固然强大,但远远不若后代的能力,更何况,兀良汗比拟也不减色多少。加上居庸关的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守城远比攻城易,就算势均力敌,赵樽也只能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