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二十五年初
钟离啻凭着影象来到与落坠红相遇的那棵梅树下,蹲身以手刨开积雪,却找不到那块快意佩。
这话说得,初如雪颇活力,不过并不发作,又自知不能同如许的人讲事理,只能忿忿拜别。
但是未找到快意佩,又捡了人家的夜明珠,钟离啻十七岁的脸上略显愁色,只漫无目标地在落水寺后院转着。
太祖有言——若非御诏,国寺和尚不得泄漏亲贵行迹,违者立斩。钟离啻晓得这让方丈难堪了,便不再问:“是钟离啻冒昧了。既如此,钟离啻便告别了。打搅方丈清修了。”
“明显就在这里的,如何会没有呢?”钟离啻喃喃自语,缓缓起家,拿出帕子擦了粘了雪水的手,皱着剑眉,又不断念肠找了几株树,还是未发明快意佩。这时有些绝望,钟离啻抖抖披风上的落雪,看着漫天的雪花,心中倒是焦心——落水寺凡人难进,只宗室姻亲可进。钟离啻这快意佩是块少见的青玉,光彩均匀通亮,镂祥云快意,以金线穿之,乃是玉中上品。普通人莫说能得这么一块玉,便是得了亦不敢随便拿来夸耀的。
这话没有避讳甚么,明显也在说给钟离啻听。钟离啻不觉昂首看天——夜浓如墨,又些微飘雪。他在南疆长大,天然不懂北方这类天象意味着甚么。却听那女子慢条斯理道:“上夜无月,触手无风,多数要降暴雪。”
一袭紫罗裳略显华贵,身子陷在一樽紫檀轮椅里,叫钟离啻有些惊奇。
靖南王一感喟:“都城到底不比南疆,若派人去找,怕是引发故意人的猜忌,反倒是不好。”
钟离啻听那声音颇刚毅,并不似普通女子轻荏弱弱,正想哪家的女人能屈尊于此,却听耳边风声乍起,本能旋身躲过那暗器。又听呼声,却并无防身之器,只能被动防备。身边立时围上来一众仆丁,与钟离啻缠斗,却并不真敢伤他。钟离啻不时便将这些人打倒在地,颇对劲地寻觅这院子的仆人。
钟离啻听他这么说,还是不甘心,又问:“我想着这物非平凡人所得,不知这几日落水寺可有权贵落脚?”
那人仿佛没想到钟离啻会报歉,刚要去拿茶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了钟离啻一眼,幽幽开口:“若大家都似世子这般焦急,那这落水寺的梅花但是要遭殃了。”
这是极大的让步了。钟离啻点头笑笑,却又抛出另一个题目:“女人这般热情,钟离啻却之不恭。只是女人未报名姓,却叫钟离啻惶恐,若遇着甚么不测,我也不好报备不是?”
许恰是那唤名“明月”的女子吧,钟离啻迎上去,对着林深处一礼:“深夜拜访,叨扰女人了。”
那女子本来说完要走的,闻声这话却不得不转过身,瞪着钟离啻,一字一字道:“鄙人初如雪,比不得打家劫舍的走盗,世子若出了甚么事情,尽管叫王府来找我。杀人抵命这类事情我虽遇着的未几,到底有些经历,王府报备也不是甚么费事事情。”
钟离啻瞥见了一点淡淡的紫色,像北方岩壁上的兰花。
话落地,便一道光亮,有人点了灯。“公子请。”
那女子没推测钟离啻这般言语,到底来了气,语气又冷了几分:“走与留全凭世子本身,我并未曾‘美意相邀’。若走,我便叮咛上面筹办着,若留请便。”
钟离啻想到下午他在梅园内的行动,那人现在不着陈迹地出言责备,只能受着。
因下着雪,夜墨如漆,夜雪映亮了这院红梅,钟离啻顺手折了枝梅花,高低瞧着这梅园的布局,内心却非常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