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如有所感,姜先坐了起来,疾步走到窗边,翻开了竹帘,窗外一株古树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姜先原就对这气候有些不适,再看面前之人,又是一阵眼晕。这守官的衣裳学中土的曲裾,却左衽,袍短不及地,只在膝下数寸,袖子只要普通一半宽窄。更风趣的是衣裳的配色与斑纹,土蓝色的底,大红大绿的山精野怪绣得浑身都是。人是生得精瘦彪悍,落在姜先眼里却好似宫廷侏儒扮风趣,因不敢僭越,便将服色改了又改粗陋已极。又或者是个须眉丈夫胡茬未剃洁净,套上女人衣裳往脸上搽了二斤粉。
富丽的驷马车内,坐着三人,长官上恰是奚简烦恼的本源――姜先。姜先面貌精美,因为年幼有种不辨雌雄的斑斓。千里逃亡,水土不平是时有产生的,令本来就不非常结实的容色更加惨白,一起夹着些微的咳嗽。
他是姜先的谋主,说的话也很在理。任续附议道:“那便有两件事要做,一是寻药,二是求才。寻药要借南君之力,求才是与南君争人,可不能叫他看出来。”
随后数日,垂垂深切南君之国,不竭有校尉代替护送。姜先每日洗眼也洗不过来,眼睛都洗红了。到得王城外之馆驿,已是初夏,姜先有苦衷,又歇息不好,更加惨白削瘦了。
君臣三人,无一将奚简放在眼里,容濯结束了明天的课程以后,略提了一下奚简:“采风官本是采官方歌谣,使王者不出户牖,尽知天下之苦。申王的采风官,偶然也兼密探。公子去国已远,奚简的心不在您身上。”
奚简是申王的采风官随行只稀有名门生弟子,而姜先有虎将甲士。
才说南君,前面奚简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奚简令人向后通报――南君调派了使者来相迎,并且“求见公子先”。任续接了人,细问两句才晓得,这不是使者,而是本地的守官。盯着来人腰间佩刀,客客气气请他下了刀,才将人带到面前。
容濯见商讨已毕,唤坐在车厢外的小奴出去奉养茶水,任续则跳上马车,巡查鉴戒去了。
车队仆人姜先只要八岁,年纪虽小,来头却大。父亲是唐国国君,母亲是陈侯之女。天子申王与他本家,是他父亲的族兄。是再端方不过的王族公子。
姜先左手边坐着的,是他的教员容濯。容濯年约五十许,清癯精干,是他父亲活着时为他礼聘的教员。右手边端坐着身着皮甲的任续,叙续三十余岁年纪,黑面虬髯,身形魁伟,是唐国名将。两人是唐国的忠臣,也是托孤之臣。
姜先叹道:“好罢。”
任续有些憋气隧道:“我们倒是离故国越来越远了,不晓得申王将唐国糟蹋成甚么模样了。他已经是天下共主,为何而这般相逼?”
容濯道:“蛮夷也有蛮夷的用处。”内心也有些难过。对蛮荒漠人规矩,他的内心也是有些不舒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