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盈然回顾,只见乔巍扫了一眼锦乐精美的妆容,淡笑道:“皇姐这是揣着明白装胡涂?殿下开音,北燕福祉,你与皇兄如此亲厚,怎会不知?”
我不肯这么多人在面前杵着,因而朝芙蕖使了一个眼色,她敏捷会心道:“殿下懿旨,你们都退下吧。”
【1】节选自陆游《游山西村》,全诗为:“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箫鼓跟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我点点头表示好些了,不过蓉儿呢?她如何还没给我端药来?
宫洛将我写的字不紧不慢款款念出,乔巍听完,马上带着世子嫔起家施礼:“臣弟明白了,皇兄在前朝勤奋,不料皇嫂在后宫更是贤德。是臣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皇嫂恕罪。”
芙蕖仿佛看出了我的迷惑,罢手掩唇轻笑一声,道:“启禀殿下,蓉mm的确为您端药去了,只是另有一会儿才气过来。实在奴婢酒徒之意不在酒,见您神采不大好,因而找了个由头劝您出来散散心,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坤安殿的偏殿不如主殿都丽堂皇,以金玉装潢,罗华曼缀,而是以青纱柔笼,芝兰添香,别有一番高雅的意趣,真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1)。
“行了!”乔序脸上的笑容终究沉下去,“朕还没有见怪,你们倒一个个蹬鼻子上脸,真不把朕放在眼里?”
“殿下,蓉mm刚才为您端来一碗药汤,您看要不要去偏殿稍事歇息,服药以后再返来?”
正在打扫房间的宫女与寺人见我出去,赶快停动手中行动起家施礼:“殿下万福金安!”
世人纷繁跪下告饶,口中几次念着“陛下息怒”四个字。
我看着乔巍这副嘴脸,心中嘲笑连连。他就如舞台上唱戏的伶人那般,神采窜改极快,让人捉摸不透。不但单是我,连刚才因为他被贬斥的海泽郡王也看不下去,碍于乔序在场又不敢胡来,只好斜乜乔巍一眼,嘲笑道:“巍堂弟,你这左一个‘皇兄’右一个‘皇姐’的,叫得可真够亲热,不过你可别忘了,到底谁才是先帝的亲儿子,谁是干儿子,还望你摆正心态,不要阿谀过了头,栽跟头。”
他们在芙蕖的叮咛下躬身告别,我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深吸一口气,顿觉浑身镇静。芙蕖站在身后为我垂着肩膀,柔声道:“殿下,您现在感受好些了么?”
纷争?她说的锦乐、乔巍另有海泽郡王么?
“mm,你公然不是出来喝药的。”
宫洛安稳的声线中稍有一丝调皮,更加拥戴我心中的语气,王世子佳耦听罢,态度愈发恭谨:“是,臣弟恭送皇嫂,皇嫂万福金安。”
想到这儿,我不觉会心一笑,当即拉住她的右手,一笔一划写道:“你请甚么罪?这又不是你的错,放心吧,本宫怪谁也不会怪你。”
我悄悄点头,再次落笔:“无妨,如母后所言,一家子骨肉哪能没有龃龉?戋戋小事何足挂齿?只是本宫确切要失陪了,担搁了好些工夫,只怕这药也快凉了。”
我回眸望她,心中不觉既打动又利诱,芙蕖到底还是为我着想,不过,她何时也变得这么体味我了?如她所言,我刚才心底眼里都不太舒畅,坐在凤座上的确如坐针毡,也多亏她机警,能想出这么一个绝佳的来由让我离席。
罢了罢了,不要再想了,本来逃到偏殿就是为了避开这些烦苦衷,如果再想难道违背了芙蕖的初志?更何况她现在正忙着自怨自艾呢,我要不从速安抚,那还了得?
海泽郡王自知败兴,只好依言落座。我晓得该出面解释了,因而悄悄放开芙蕖的左手,回到坐位上提笔写道:“是本宫劝陛下不将此事公之于众的,一则本宫尚未完整开音,就此普天同庆无异于劳民伤财;二则,能不能完整开音尚未可知,陛下做事向来讲究非常确信,本宫不能因一己之私而使陛下失期于天下人,岐山王世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