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猎奇地抬起了头，想看看究竟是谁。只见靖贵嫔慎长萱正半倚着门框利诱地看着我。她穿戴一身堇色手绣海棠齐胸襦裙，外罩浅米色海云纹钩花大袖衫，一只精美的檀木薜荔雕花食盒挎在肘间，轻风扬起她身后及腰的长发，好像堤旁飞舞的柳绦，玉足微抬的模样又仿佛娉婷的仲春柳，非常窈窕诱人。
她微微一笑，“是本日陪殿下来翠华宫的那位宫女吧？”
慎长萱见我的神情有了窜改，语气不由愈发和顺：“嫔妾晓得璧月跟殿下乞假归家了，那殿下能够派人直接送到璧月家中，璧月必然非常感激殿下的仁慈。”
“看来还是小巧最讨殿下欢心”见我点头默许了，她又微浅笑道，“请殿下恕嫔妾大胆猜想，只怕这凤仪宫常日的开支也归小巧掌管吧？”
“嫔妾方才在翠华宫闻声端裕娘娘说，仲春凤仪宫的月钱一份式微，想必此中也有璧月那份了。”
我好饿……该死的乔序，明显不是我的错误，却要我来忏悔。
赐给她？但是她已经回家了啊。
慎长萱仿佛看出了我的宽裕，伸手解下了挂在身侧的月红色苏绣玉桂手绢，恭谨地呈给了我。
她看着我的字，举袖浅笑道，“殿下客气了，奉养中宫是嫔妾应当做的，”她又抬开端来看着我，眼底闪着昏黄的柔光，“看得出来，殿下很正视小巧。”
要说技术，凤仪宫里最好的莫过于小巧了。她做的酱烧鹅、红烧蜜糖肘子和桂花杏仁羹是我最喜好吃的。我入宫第一年的中秋，乔序过夜凤仪宫，吃到了她做的这些菜，直夸她技术好，还给她改名“小巧”，她的名字也由此而来。而后每月十5、十六，乔序遵循祖制过夜凤仪宫，都会叮咛小巧为他做菜。
我一边吃着酥饼一边点点头，奉告她确切如此。
咕噜……咕噜……
但是细心回想又感觉不对，这声音里清楚有妃嫔才有的温婉端庄。那样轻柔文雅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丝体贴。
我没有效“本宫”二字，一是向来不喜，二是对于她，我不想端着皇后的架子。
竟然全都是我喜好吃的！
“殿下，这个苹果已经脏了，您吃嫔妾为您带来的小食吧。”
比如这句话，我似懂非懂，因为简短，也记着了。
完了完了，我刚才宽裕的模样如果被哪位宫女寺人瞥见，那就羞死了。——实在我并非惊骇被他们瞥见，而是担忧他们转头就奉告乔序，说我因为饥饿偷吃贡品，那乔序难道抓着了我的把柄，在心底笑话我。
咕噜……咕噜……
“嫔妾宫里的小食比不得凤仪宫的精美，但愿没有让殿下绝望。”
我悄悄搁笔，拿起银筷夹了一片酱牛肉，又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来由是中宫有失，皇嗣不保，皇后须以饥荒在列祖列宗面前诚恳忏悔。
唉？苹果！烛台上面的纯银雕花琵琶颈敞口托盘上竟然摆着五个光鲜通红的苹果！
她低眉一笑，“殿下喜好就好。”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又道：“殿下回宫以后，不如直接把这份月钱赐给璧月本人。”
我的心口莫名一紧，像是俄然塞满了柔嫩的棉花团子，堵得发慌。我拿起笔，迟迟不晓得该写甚么。关于璧月，我最深的印象便是本年除夕夜前，她为我连夜补缀朝服的事情。那天傍晚，宫人们在查抄尚服局送来的朝服时，发明凤凰的眸子竟然是个破洞，但是临时变动又来不及了，璧月便主动在昏黄的桐油灯下为我细心补缀着，最后金线和银线都不敷用了，她便将东珠奇妙地缝了出来，成了整件衣服的点睛之笔。
仿佛在她眼里，皇后就应当贤能淑德、就算不是也要端着贤能淑德的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