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从修的身影敏捷消逝在殿外悖逆的光影中。太后捏紧了拳头,黛眉一扬,鬓边飞凤马上颤栗起颤颤的幼翅:“云萝,去宫正司宣岐山王妃觐见。”
闵琉珠还是低着头,扑闪的鸦睫泄漏了她心底的惶惑与不安:“妾身大胆发问,长公主为何这么做?”
“卑职不知,不过……”甘从修稠密的眉毛高低一动,接着道,“他们看起来仿佛熟谙已久。”
日头已经高起,云萝派人奉了几盆冰瓮上来。太后向宫洛与芙蕖招招手,命她们退下。我正迷惑本身要不要也跪安告别,谁知太后道:“不消了,皇后留下。”
我愣住了,刚要推开门,身侧俄然传来一声“殿下万安”。我侧头望去,只见一个小宫女正端着精美的苏尔泰瓷茶盅朝我施礼。看她穿戴的服饰,明显是不能近身服侍的低等侍女。
“哀家晓得你害臊,不过从明天起你就是女人了,有甚么好羞的?”
“哀家也感觉这事儿奇特呢,”太后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哀家不好亲身出面查证,那样必会落下包庇公主的口舌,以是即便有甚么曲解也只能奉求王妃与王爷查清楚,再者,既然王妃刚才口口声声说世子不会去那种处所,哀家便给你们一个机遇证明,王妃可了解哀家的苦心了?”
我顷刻羞红了脸,太后想哪儿去了?如何……如何会这么说呢?可我又不能提笔写出昨晚实在产生的事情,只能又急又羞地在原地磨脚。太后见我的模样,笑得更高兴了,就连芙蕖与宫洛也忍不住掩唇轻笑。
我如何听不懂太后这是自嘲的话?当即落笔写道:“母后何出此言,方才这些事情在儿臣听来不过是伉俪之间拌嘴吵架的小事,只要两边气消了,很快就能处理。就像儿臣与陛下一样。”
这么一想,我本身也笑了。
甘从修将双手合在胸前,说话的声音格外铿锵有力:“多谢太后!既然卑职肯来求见太后,那必然早把存亡置之度外了,只是另有一事,卑职必须禀明太后。昨晚目睹殿下与驸马产生抵触的不但有岐山王世子,另有高丽国王黑齿常之,当时卑职动员部下冲出来,发明他们俩方才从二楼下来,正筹办一起分开。”
唉……真是越说越含混,算了算了,曲解就曲解吧,我就当吃个哑巴亏好了。
“然后呢?她又如何会包抄岐山王府?”
“是,”云萝微微欠身,有些犹疑,“太后,陛下那儿可要奴婢去禀告?”
闵琉珠很快规复常色,笑道:“没有没有,太后会错意了,妾身感觉这此中必然有甚么曲解。”
太后迫视着她的姣好的脸颊,腔调娓娓:“因为驸马在你们府上,而她与驸马昨晚因为一件小事闹得很不镇静。不过说来也奇特,世子好端端地怎会带驸马去‘花满楼’呢?还不止他俩,随行的亦有高丽国王黑齿常之。”
太后文雅垂眸,漫不经心肠清算着衣衿,道:“传出去吧。”
“是,卑职遵旨。”
云萝适时将手中的清茶奉上,太后端起来缓缓饮下一口,缓缓道:“你做得很好,还晓得进宫禀告哀家,倘若过后锦乐见怪于你,哀家必然保你无虞。”
闵琉珠的眉头悄悄一蹙,旋即很快松开:“是,太后教诲,妾身洗耳恭听。”
真是为时晚矣!
她敛衣再拜,躬身退了出去。
云萝静悄悄地躬身拜别。太后这才转眼看着坐在中间的我,暴露驯良暖和的浅笑,道:“你的这位锦乐小姑从小被哀家和先帝宠坏了,明天让你闻声这些事,哀家心底当真过意不去。”
谁知等我反应过来时,芙蕖已经将我的亲笔拿走,跪呈给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