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常之带着高丽侍从们单膝跪地，拱手道：“多谢陛下祝贺，多谢殿下叮嘱，高丽路途悠远，微臣这便告别了！”
乔序亲身为我与大哥斟了两杯碧螺春，大哥吓坏了，赶快跪地推让，不住摆手道：“陛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微臣本身来吧。”
他翻身上马，带着高丽侍从们敏捷拜别，全部步队浩浩大荡，蜿蜒盘曲，直到完整消逝在我们的视野里，乔序才带着六宫妃嫔回到锦宫城内。
郑棠带着皇宗子站在我的右边，余光里，她那张美艳绝伦的俏脸上不觉染上一层失落，轻柔的澄光泛过视线，娇声已然哽咽：“大王保重，还请大王替本宫传达对母国的记念。”
“你们都下去吧！”乔序带着我一脚跨入殿中，朗声叮咛道，“朕只要皇后陪着。”
他的话音刚落，郑棠本来搭在乔逸荷肩上的双手不自发地扣紧了。对于他这类鄙视礼数的行动，乔序却并没有活力，只是微浅笑道：“既然如此，那爱卿快快出发吧，不然担搁了王叔的病情，可就得不偿失。”
这时，阿莫从步队前面遥遥跑来，连施礼也顾不上，从速附在黑齿常之耳畔，轻声嘀咕着甚么。只见黑齿常之的眉心狠恶一跳，神采变了又变，时而青紫时而通红，就连拳头也在广大的衣袖里冷静攥紧了。
金乌从远处低矮的燕山上暴露半个头，残暴的朝霞好像色采缤纷的织锦，铺满了燕都城广袤无垠的天空。明黄的经幡与鲜红的柔羽在风中飞舞，收回“猎猎”的声响。
余爱卿？是谁？莫非是大哥么？
“陛下万福金安！殿下万福金安！”
我干脆提笔，在纸上写道：“序郎，你们在说甚么？这是奥妙吗？”
宫洛、芙蕖与孙文英无不掩唇低笑，带着统统宫女寺人识相地退了出去。殿门被人悄悄阖上，拦住了春日凌晨投来的第一缕明丽阳光。它们透过门上覆盖的轻浮茜纱渗入殿中，烘得室内意境悠远如梦。
他一声令下，妃嫔们纷繁欠身告别，饶是郑棠有些不舍，仍然带着乔逸荷退了下去。
黑齿常之死死压住胸中的满腔肝火，将统统不甘与愠怒都化作唇畔的一丝笑意：“回陛下的话，是微臣随行的一名王叔俄然抱病了，微臣得从速归去措置。”
饶是如此，替黑齿常之践行的步队仍然从西华门排到了长安街，阵容格外浩大，堪比两年半前，我与乔序大婚的盛况。
“你们都各自归去歇着吧，皇后，你随朕去乾清宫。”
乔序的眉头一皱，忧道：“抱病了？那朕马上派太医随你前去诊治。”
我感到既好气又好笑，乔序也是一脸无法的模样，只好佯装活力道：“你起来落座吧，九年不见，竟变得这般诚惶诚恐，一点也没有当初敢作敢为的性子。莫非漠北的风沙将你的本性磨平了？”
黑齿常之想都没想，决然回绝：“不消了！多谢陛下美意，微臣再不走，恐怕会误了良辰吉时，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