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进门时,正见那孙婆子横眉竖眼,她内心感喟,面上还是带着客气的笑容:“让二位久候了,实在不该。”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这长公主府上的人,即便是个下人,她魏家也要客客气气的。
孙嬷嬷笑一笑,正待开口,一旁呆板峻厉的邓嬷嬷便面无神采的抢先开了口。
讴者?歌女。徐氏垂了垂眼,半晌后道:“既是殿下跟前最得宠的一个,如何没留下,竟送了过来?”长公主喜舞乐,并不是甚么奥妙。
玉奴便从速跪下来:“玉奴给夫人存候。”
孙嬷嬷赶紧收起恶相,白里透着红的圆脸上立时堆起笑意,一只手藏在身后狠狠一拉,便将那傻不愣登的人给一把扯起来。玉奴手腕子一疼,几乎叫出来,总算完整复苏过来,抱紧承担便立在了两位嬷嬷身后。
晌午刚过,魏夫人徐氏正坐在账房里算账。恰在这时大丫头蕙兰便轻手重脚掀了帘子出去,面带无法之色:“夫人,长公主府上来人了。”
两位嬷嬷见过礼后,才让开一点位置,将身后之人推上前:“魏夫人您瞧,这是玉奴,殿下跟前最得宠的一名讴者。”
孙嬷嬷哼哼两声,只得取出帕子揩揩手指缝儿,随后掸了掸裙子站起来。一斜眼睛,便冲一旁抱着个承担正愣神的玉奴叫道:“魂没了?还不从速起来,魏夫人来了,起来见礼。”
即便是晓得对方跟着来是要一道住下,徐氏也未直言道出来。
说完,自个也攒了眉:“这……该不会是又送了人来?”
蕙兰便上前两步:“可不就是,奴婢还当那祖宗偃旗息鼓了,谁想这停了大半年又来了。”说着,眉头就蹙得更深,“夫人有所不知,那送来的与往回有些分歧……”
徐氏心更沉,叮咛道:“换衣!”
“这玉奴原该是夫人大寿那日的另一宗寿礼,只因当日长公主殿下身材抱恙,主子们不敢私行做主,便担搁了下来。本日殿下又听她唱了一曲儿,觉着歌喉甚是动听美好,叫人听过身心镇静,便想着送过来给了夫人解解闷儿用。”说着,把人拉过来,“玉奴,还不见过魏夫人。”
半年没有动静,只当她是决定放弃了,未想本日又送了人来,看来本身还是低估了她的无耻程度!魏光禹神采发沉,一面阔步往自个院里去,一面在内心自责。暗道本日才承诺过姝儿,未想转头就让人狠狠一巴掌甩在脸上。
正蹙着眉,那生得一脸讨喜的喜儿便出去道:“女人歇下罢,半个时候后奴婢再唤你起来。”必是那两个嬷嬷派的她来,玉奴内心明白,便褪下绣鞋上榻躺下。喜儿见此,便上前下了帐子,随后退了出去。
暮色四应时,魏光禹到家,他先是去融春堂见过母亲徐氏,半晌后出来时,神采较着要比出来时差上很多。母亲已将白日之事奉告与他,得知长公主又送了人来,贰内心除了深深的气愤外,一样感到惊奇。
对着两位算是熟悉的嬷嬷,蕙兰也不客气,当着面交代交代下人后,便筹办脱身辞职:“我便不在此打搅了,三位好生安息。”
蕙兰一走,孙嬷嬷便一屁股往那软炕上一坐,倾斜着身子靠在炕头上,边抓着炕几上的果脯干货,边冲着一旁温馨站着好似个不食人间炊火的仙子道:“坐下歇会儿罢,再要站下去我都担忧你要倒喽!”话一道完,便翻了个白眼儿。
两边都是心知肚明,两位嬷嬷更是熟门熟路。孙嬷嬷笑呵呵道:“那便叨烦夫人了。”徐氏便点点头,未再多言,起首出了会客堂的房门。
孙嬷嬷见她身子骨荏弱的好似来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便抓起一把干货塞到她手上,嫌弃道:“要想待得日子长些,你就诚恳给我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