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知她的意义,便自袖里拿出来前就备好的银子,放到案上:“玉儿刚进将军府不久,有些事还急不得,临时便只得这一点,舅母姑息着用,待下回再说。”
梅延峰点头,懒懒道:“去罢,早去早回。”
玉奴倒认同她后半句话:“舅母说的极是,时候不早了,玉儿该归去了。”
玉奴便抿抿唇笑了下,不语。
玉锦点了点头。
他乌黑澄彻却板滞的眸子明显微微动了一动,灵巧的靠在姐姐怀里,悄悄的感受着一颗又一颗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他的头顶,沁入他的皮肤。
自那晚以后,至今已畴昔十多日,期间,玉奴没再见过他一回。
钱氏一贯夺目,闻言两只眼睛便又不住将她高低打量,竟像是要剥开她的衣物一眼将她刺穿一探个究竟。半晌后,钱氏就道:“依玉儿所言,长公主是派你去奉侍驸马爷魏将军?”
舅母姓钱,膝下两子一女,宗子杨棕本年一十有九,来年开春便要娶媳妇儿。次子杨柱,年十七,是个孽根祸胎,恶劣成性,乃一家的混世魔王。幺女杨桃,年十五,与玉奴普通大小。
玉锦抬着小脸,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抿着粉色的小嘴唇,就是不肯说话。
钱氏赶紧道:“是这个理,你刚去将军府不久,可不能让魏将军不快。从速的,舅母送送你。”
玉奴回屋略作清算,寻出弟弟的寄名锁细心包进帕子后塞进怀里,又自上了锁的小匣子内取出二两银子与一串铜钱,随后戴上帷帽,自角门出的府。她分开将军府门前的大荣街,来至一处胡衕口,上了一辆骡车。
声音稚嫩洁净。
钱氏本还不满着,听完这一言又觉豁然,收了银子就道:“一家子骨肉竟还见外,你放心,小锦的药钱如果不敷,舅母便先替你添上,总不会让他无药可吃。”
玉奴应了声是,忙脚下不断的往村里去。
让钱氏等了一会儿,才渐渐开口:“想来就是玉儿不说,舅母亦探听着动静。早在两月之前,我便被长公主派到将军府去,至今已有两月之久。之以是未返来,那是初到将军府,万事不便利,现现在……”她停顿下来,成心含混其辞,“现现在倒比刚去时要便利上很多……”
钱氏赶紧起家,亲身引她进了病崽子的小屋,比及她重新回到堂屋坐下时,再掩不住情感。
许是发觉到,玉锦便渐渐松开抱紧姐姐的手,微微低下了头。
他怔了好久,喉咙里艰巨的吐出两个字来:“姐姐……”
钱氏此人,生性视财如命,只如果跟钱字沾边儿的事,就是让她跪下来给那死丫头喊祖宗她都乐意。这是对方于她无益之时,一旦死丫头拿不出钱来时,便是那病崽子下去见阎王的一日。
这日早间,奉侍完梅公子用过早膳后,玉奴忽地轻声开口:“公子,玉奴想要出府一趟,还望公子准予。”
自打被卖的那日起,她固然隔月都会归去看一看弟弟,但向来没有过夜过,偶然更甚只是坐了半晌便走,连顿饭也没吃成。
闻言,玉奴不答反问,目光平平的看向钱氏:“舅母你猜,好端端的长公主为何就派了我去,不但如此,还只是派我一小我去,舅母你想想看,是为何事?”
玉锦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伸出纤细的小胳膊,将姐姐抱得紧紧,小扇子似的睫毛微微颤抖,将方才之言一字不落的记进了内心。
玉奴差一点又要落泪,她亦是千百个不舍,只是局势面前,没有她挑选的余地。
她越是这副含糊不清的态度,钱氏便越是坚信,她内心止不住倒抽寒气:“如此说来,我们家玉儿今后还是个朱紫了!”
天然是有,唯有在将军府站稳了脚根,她与小锦的性命才气获得保障,她才会有所依仗,才气够毫无停滞顺利的将小锦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