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怒不成遏,陆稹将下颌微微扬起不为所动,襄王在旁一向默不出声,如有所思地看着跪在卜筮席上的那群卜者,冬末的冷风从脖颈间吹过,小天子俄然开口道:“这些事情是该由朕来定下的,母后缘何要替朕做主?”
披风前有两条青色的系带,她挽在指尖替小天子打了个标致的结,双手叠在身前就要退下去,才将将回身,吼怒而过的风中俄然多了一丝杀机。
陆稹掖动手,朝跪在空中的筮师扬了扬下颌:“还不快去算?”
刀刃嵌进肩头,她疼得头晕目炫,却还没健忘将小天子推开,另一只手捏住了刀尖上免得那人将刀抽出去,龇着牙拔高了调子:“愣着做甚么呢?护驾啊!”
小天子瞧出了是陆稹有话要同梅蕊讲,非常有眼力见地承诺了,临去前又叫了十遍蕊蕊,叮咛她好好疗养,梅蕊笑着应了:“奴婢身上有伤,不能送陛下去了。”
“废料,一群废料!”
梅蕊龇牙咧嘴隧道:“陛下,奴婢的手上有伤……”
梅蕊乍地惊醒,浑身一抽,又连累着伤处疼起来,她蹙起眉来,口中连连吸气,陆稹坐在那儿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等好轻易缓过了这一会儿,梅蕊倒是动都不敢动了,直挺挺地睡在那边,撑起了笑来:“护军不必言谢,这都是奴婢应当做的。”
梅蕊温温笑着:“多谢陛下,您没事便好。”
小天子见她醒了,欢乐得不得了,高高悬起的心全部落在了地上,捉着她的手:“蕊蕊,你终究醒了。”
“你躺着就好。”小天子利落地摆了摆手,跟着福三儿往侧殿去了,陆稹顺带也将旁的闲杂人等一并都遣退,偌大的殿中,便只剩她与陆稹二人。
跪在筮师身边的一个卜者俄然从宽袖中摸出一柄刀刃来,银光凛冽地,直端端就刺向小天子。快得连陆稹都来不及反应,那锋刃的寒光从眼角掠过,梅蕊乃至未做他想,径直扑上去替小天子将刀挡了下来。
稚嫩的声音传入梅蕊的耳中,她本就在宫侍的最前线跪着,臂弯里搭了件小天子的披风,听小天子在唤他,忙起家拾阶而上,向台上的几位一一礼过以后,半蹲下身子将披风替小天子系上了。
祭台上顷刻一片兵荒马乱,肩头传来的疼痛让梅蕊两耳嗡嗡作响,赵太后惶恐失措地大声喊着,陆稹似是在她身边厉声呵叱,小天子似是扑在了她怀里哭,她只觉到手上没了知觉,身子一空,像是被人抱了起来。
往前?钦天监的人赶快推算了一回,禀道:“那便是十五今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