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面貌俊美的四王爷现在已经落空了昔日风采,胡子拉碴,衣衫不整。他坐在地上喝酒,一地乱七八糟的酒坛子把路都给堵了,零零散散另有些坛子的碎片,明显这位脾气不好的主儿表情不好时,把它们给摔了个粉碎。
“你坐着,没事不要劳累。”天子几步走到她身边,按着她的肩要她坐下去。
昭阳昂首冲他笑:“可我倒是盼着晚些立后,晚些获得名分。那圣旨一下来,我就没法在你这儿待着了。坤宁宫好是好,可离你这儿另有那么段间隔,再也不能昂首低头都看到了。”
静安皇贵妃一声一声悄悄地呼喊着,像是疼得短长。
老四俄然间哈哈大笑:“我非要比?是我非要比吗?你当然如许说了!你甚么都有了!你有安康的身材,有太傅的跟从,有朝臣的支撑,你是太子,甚么都有,你当然不会像我这也活在暗影之下,甚么都是输了!你应有尽有,你有甚么比不过我的?”
在这阴冷的大殿里,他仿佛瞥见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当母后病了,那夜宫中当值的太医却在这玉华宫里给静安皇贵妃请脉。
老四终究开口了,嗓音降落阴冷得不像话,竟有些不像是此人间收回来的声音,而是来自天国的修罗:“是啊,我没力量跟你过招的,但那跟酗不酗酒没干系。我向来都不是你的敌手,不是吗?”
“当不当皇后的,有甚么两样呢?”
但那眼神说了然统统,恨意是复苏的证据。
小春子很会说话,老是凑在昭阳耳朵中间递些小道动静:“今儿皇上又发脾气了,说是礼部侍郎黄忠则跪在朝堂上拿祖宗说事儿,硬是要皇上撤销立后的动机。”
立皇后的事还没有肯定下来,天子是铁了心,可这事毕竟特别了点。且不提昭阳的身份是罪人以后,光说老四那头不也下了圣旨,要立她为皇后吗?老四是不成了,可她这名声也坏了。
淮北的日子固然不如这宫中气候恼人,但天子内心是清楚的,老四在那边美满是个土天子,极尽豪侈,夜夜歌乐。
昭阳:“……”
刚好天子从外头走出去,刚跨过门槛呢,明黄色的衣袍在身后晃闲逛悠的:“谁说天子不急了?朕急得要命。”
天子早有防备,伸手一把夺过那酒坛子,往地上一扔,闪电般握住老四的手腕,微微一使力,把他又给拎到地上去了。
那一年,尚为太子的当明天子就如许站在门外,将先帝的话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