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闲着没事做,站在灶房门口很苍茫,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老婆婆指导她:“角上都攥紧了,不然糯米会漏出来。”还伸手去替她拢了拢叶子,“瞧,如许就刚好。”
临走时,他与昭阳再三伸谢,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粽子。都到了门口,他俄然转头把荷包里的金元宝递给老两口,老两口的神采都呆了一瞬。
天子咬了一口,那粽子肉香浓烈,软糯适口,酱肉的香气在唇齿间伸展开来,泛着暗香的糯米为伴,真真是滋味极好。也不知是因为包这粽子的过程他亲身参与了,还是别的甚么,他竟感觉这颗粽子比之十来年前贰心心念念的那一颗还要甘旨。
昭阳一侧头,就瞥见门外去而复返的天子,一身月白长袍在夜色里显得素净又敞亮。他的身后是院子里的柚子树,树影幢幢,月色交相,而他面上的神情好似也温和很多,不再是成日板着脸的帝王。
那丫头说甚么了,逗得两位白叟家哈哈大笑?
竟然还真有这么个表姐?
天子笑了两声,斜眼睨她:“龙手?这还是我第一次闻声有人这么描述我的手。”他没把粽子给她,只道,“虽尊卑有别,但到底另有男女之分,我再金贵,也没金贵到要让你一女人家替我做重活。”
三角不像三角,歪七竖八捆着细麻绳,东凸一块西凹一团……
粽子蒸好后,出锅了,老婆婆往两只瓷碗里一边放了一只,端给天子与昭阳:“喏,尝尝看,刚出锅的最新奇,但可别烫着嘴了。”
昭阳眼睛一亮,只差没跪地上叩首谢恩了。
他想起了她说过的那些故事,贵妃鸡,无锡排骨,护国菜,另有龙凤喜饼……内心有些痒痒,想晓得他们现在又在说些甚么。
昭阳也是一下子记起来两人的身份有别,不敢再笑,咳嗽两声,再去捡两片洁净粽叶:“第一次系绳索,能系成如许还是挺好的,挺好的……”
天子顿了顿,看看她一本端庄的脸,信了。他跟她挥挥手:“那成吧,明儿我与陈明坤出门逛逛,你就无需跟着了,去见见你那多年未见的表姐吧。”
天子压根没想到,昭阳竟然是个浑然天成的自来熟。你瞧她,二话不说搬着小凳子挤在两位白叟家中间,左瞧瞧,又看看,伸手拿了两片粽叶就开端依样画葫芦。
昭阳笑容一僵:“小的,小的何曾张口就胡说八道了?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句虚言呐。”
他瞧了瞧手里的粽子,想着她今晚也出了力,唔,那他就发发慈悲,给她几只做宵夜好了。
天子侧头看她一眼,那丫头入迷地看着远处,月色之下,那张夙来嘻嘻哈哈的小脸也仿佛笼上了一层愁雾。
老婆婆忙摆手:“公子,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呐。一些个粽子罢了,底子不值几个钱,您给这么多,老身受不起啊!”
她竟然也敢大着胆量不起家施礼,只坐在小板凳上举着粽子跟他显摆:“公子你看,我多无能呐,头一回包粽子就这么心灵手巧地胜利了,您看看,是不是很敬爱?”
她有苦衷?
第十七章
又来了,他看她这拍马屁的工夫才是大兴一等一的呢。
坐在几只木盆子中间,昭阳举着一只奇形怪状的小粽子哈哈大笑,老婆婆在安抚她:“第一次做,能有这模样已经很不错了。”
老两口包粽子的速率快到叫人目炫狼籍、目不暇接,只一炷香工夫,剩下的叶子与糯米就用光了。老爷爷把粽子全数入锅,老婆婆在灶台边生火。
融融烛火下,四人各忙各的,影子逶迤一地,在火光里晃闲逛悠,晃闲逛悠。天子手中没停,耳边是叽叽喳喳闹腾得跟麻雀似的昭阳,如许的时候委实奇妙,竟叫他都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