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妃微微抬下颌，两名体格健硕的寺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婉妃架住了。婉妃终究摸到了点端倪，神采煞白：“你如何敢！”
她边说边下认识地抚了抚本身的胳膊。隔着中衣的衣袖看不见那些刀伤，但他晓得内里是甚么模样。
但是她的下一句话是：“可你喝了我的血啊！”
沈玄宁一下子不耐烦了，一拍桌子坐直了身：“你好烦！我父皇归天了，你让我温馨一会儿行不可！”
朱嬷嬷欠身道：“殿下，娘娘让奴婢叮嘱您，百善孝为先。当下这个时候，您守在皇上跟前，才是最紧急的。”
“……我百口就我一个。”苏吟不平不忿地小声抬了一句杠，然后在他眼中喷薄而出的怒意中没骨气地躺了归去，“不走就不走，那么凶干甚么。”
苏吟的秀眉紧紧地锁了起来：“你拿我的血当药引，喝完又不好好养病，我不就白挨这么多刀了！”
“殿下……”柳姑姑想安抚安抚他，但唤了一声后，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抚。天家的父子情分庞大得很，旁人说不清楚，安抚也安抚不到点上。
――没甚么可骇的，有圣旨在，她便无所害怕。庄妃目下还能与她谈笑自如，是因为庄妃不清楚圣旨里写了甚么。
她颤栗着看向庄妃，庄妃也正莞尔看着她：“你是靠甚么求的旨，你我都心知肚明。趁着皇上病重还使那些狐媚手腕，就不必在本宫面前说了吧。”
守在殿中的沈玄宁模糊听到了内里动乱，但在他想起家出去检察时，庄妃身边的朱嬷嬷不知何时折返来了。
“……”两个小孩俄然视野相撞。沈玄宁满目不快，但苏吟一双乌溜溜的水眸还是望着他，也没畏缩。
庄妃仍旧端坐在那儿，笑容淡淡地睇着婉妃：“天一亮，皇上驾崩之事昭告天下，玄宁便是大应新帝。眼下就差这么三两个时候了，你当本宫会许你节外生枝？”
在婉妃内心，皇上比天都大，她做梦也料不到普天之下竟有人敢烧圣旨。
沈玄宁一面听着，一面带着三分游移往外看。但殿门口放着屏风，甚么也看不见。
又过半晌，庄妃身边的掌事寺人也进了殿。他在龙榻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躬着身子上前，翻开床头的暗格，取走了一卷明黄的卷轴。
话未说完乍见庄妃的手向旁一探，转眼之间那明黄的卷轴已落入炭盆当中。婉妃不由骇然大惊，下认识地想圣旨抢出来。
接着她便请婉妃进了殿，穿过外殿直接到寝殿里落了座。
公然是改立婉妃所出的皇四子为储的旨意。
“你……”婉妃满目错愕地看着庄妃，脑筋里尽是懵的，“你这是甚么意义！”
“我睡够啦，我出去待着。”她道。
他恍忽间感受，仿佛就在明天，父皇还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呢。父皇会奉告他哪一笔写得不好，也会把他写得好的用朱砂圈出来……
柳姑姑便只好依言辞职了。她一走，殿里就再无其别人，只剩苏吟坐在床上忐忑不安地看着沈玄宁。
但是实际上，父皇上一次教他写字，已经是一年前了。
二人身份相仿，当下只要主客之别。庄妃坐在了罗汉床榻桌的右边，婉妃便坐在了左边。
“那……去躺一会儿也好啊。”苏吟又说。
“我睡够了，殿下去睡吧！”苏吟道。
“你……”婉妃不成置信地望着她，在她提步向外走去时忽而回神，绝望地嘶喊起来，“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皇上让玄宗秉承大统，我才是该当太后的人！我……”
庄妃信手接过，也不急着翻开，如同得了件风趣的宝贝普通在手里颠了一颠，转而朝婉妃一笑：“里头人多口杂，婉妃mm与本宫一道回延祺宫一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