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没想过如果封容情愿放下统统跟他分开……只是这一起都是他陪着封容的,他比谁都更清楚他这半生是如何不由己地走到今时本日这一步的,封容实在从不是个爱争斗的性子,可天子生生逼得他去过那血里来火里去的糊口,逼得他和全部封朝皇室作对,封容就算想放下,但又有谁情愿放过他的性命?
他说得可惜,林映空也是动容,他获得了父亲的谅解的同时又记起昔日和封容的各种以及他出征前的言辞笃笃,内心惊痛,面上却没法透露半分。
“尚无定论?”林宰相咀嚼着这几个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如果已有定论,你又该如何自处?”
封容的高热烧了几天,吃了药以后也一时退不下来,折断的手在这冰冷之地里也痛得短长,自长大后夙来表示得极固执的封容在昏倒当中不断地呢喃着疼,林映胡想,他如何能不疼呢,他只是从不让人晓得本身疼罢了,然后久而久之,他就觉得本身实在也不疼了……
――这是他都舍不得伤一分的珍宝,那么,他会永久记着封容所受的苦,然后将这些伤疤一道道的,全数还归去。
封容在被敌军追击、退进燕狼山之前就受了伤,进山以后又为了救一个亲兵而折断手,等掉进这裂谷里的时候伤药都没了,发着高烧的他带着仅剩的亲兵对峙找了几日前程就倒了下去,连医者都说如果再迟上一日,那么他们找到的就只能是容王的宅兆和以死赔罪的亲兵们了,林映空在安设好的帐篷里抱紧了失而复得的封容,唯有如许,他才不会被后怕逼得发疯。
“我养的儿子我天然清楚,你也不必解释甚么,”林宰相叹了一口气,“只是这条不归路,也不晓得甚么时候会走到头。”
“怪你做甚么?你自小性子就独,谁都看不上眼,我和你娘早就明白你是个不肯姑息的人,你认定了容王,我骂你打你就能窜改你的心机?并且容王也是个难挑错处的性子……”林宰相道,站到他这个位置了,另有甚么事情是看不清的,“只可惜,他是容王。”
封容愣愣隧道:“我不值钱的。”
――封容已经落空了太多东西,他又如何能抛下他不管?哪怕……哪怕只是一具尸身,他也不会让他孤零零地流落在他乡。
林映空头一天进山就撞见了掉进裂谷里上不来而被生生冻死的战马,马匹上面有封容亲虎帐的标记,随行的人看得触目惊心,林映空淡然地叮咛他们持续找线索辨明封容前行的线路,回身时被冰凛冽的雪花扑了满面,他微怔,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熔化,随即缓缓合拢了五指,他低声道:“傻瓜,这么冷,那里像梨花了?”
朝廷里不平稳,边陲的那一战也打得狠恶,敌国来势汹汹,不撕下封国的一块肉就不肯罢休,封容带兵待在疆场第一线上堕入了苦战,他在离京的时候就将本技艺下的人交给了林映空,以是林映空几近每日都能比天子更早晓得疆场上的环境以及……封容的点点滴滴。
“新帝即位,就算不立后,也是要广纳后宫的,”林宰相慢条斯理道,“就算是容王那般说一不二的性子,也抵不过天下悠悠众口。”
林映空默了半晌,“是黑是白,现在还尚无定论呢。”
这个裂谷又深又长,下去了以后就没法儿原路返回了,他们沿着谷底搜了两天两夜,才在一处深凹的避风处找到封容,他身边仅剩的五个亲兵警戒地确认过他们的身份以后,铮铮男儿就这么哇的一声抱着一行人中的医者哭了,一边哭一边拖着医者往里送,林映空推开他们冲到那躺在地上描述干枯、奄奄一息的人面前,对方紧闭着眼,身上缠满绷带,左手不天然地曲折着,神采都是惨淡的灰败,可看那表面面貌,不是封容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