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出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就是叶尽欢了。青衣加身,及腰长发用根细绳随便绑着,身材颀长,面如冠玉,大眼浓眉,眸子儿黑如墨玉,郎朗如日月之入怀,颓唐如玉山之将崩。都雅倒是都雅,可总让人感觉有点不扎眼。
叶老头儿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哼着几句口溜儿,点头晃脑的,好生安闲。
可惜,进了仙宗却仍旧是个无用的,满怀等候地去,灰头土脸地回。叶尽欢在内心苦笑,来到浮生一梦门前,排闼而入,看到正在擦桌的凤四娘,喊道:“凤婶,这是新出的酒,放柜台还是放后院酒窖去?”
凤四娘一听,猛地反应过来,佯装掐了叶尽欢一下。“如何?你可想清楚了?”
叶尽欢应下。
“这才甚么时候?离早晨还早得很。”
叶老头儿猛地戳他脑袋一下,笑骂道:“你个没心眼儿的!人家阿四天还没亮就去了,坳里也就你没去了,早点去转转也好。”
许是高处不堪寒的原因,孤傲孤单如暴风骤雨般袭来。这一年,花十三又酿了新酒,提早在夏季里启封了。启封那日,那醇酒之香竟引得这邺城的梅花全开,红梅映雪,分外妖娆,这满城是葳蕤生光。梅花孤傲,花十三又何尝不是。与梅对饮三今后,在夜里趁着无人,自缢了。怪就怪在花十三头七那日,邺城本来浓烈素净的梅花在一夜之间尽数凋去,似是要与那花十三一同归去。自此,十三街便以花十三为名,专做卖酒买卖,且只在夜里卖酒。
是夜,十三街一改白日之态,各色酒徒涌了出去,吵吵嚷嚷的。这大大小小的酒坊,高朋满座者有之,客稀人少者亦有之,独醉的,对饮的,集群欢闹的......
叶尽欢无法,只得依了他。
“尽扯些有的没的,我看你是经验太少!”凤四娘收了酒,朝后院走去。“早晨木槿那丫头要返来,你就别归去了,留在我这破地儿歇一晚。”
叶尽欢是来十三街送酒的。叶老头儿也是酿酒师,所酿的桃花醉虽称不上名扬天下,但在这邺城但是出了名的,且这桃花醉只在浮生一梦一家酒馆卖!
“外门弟子叶尽欢,心术不正,私闯禁地,盗取功法,勾搭魔门,罪大恶极,念其尚年幼,废其修为并逐出宗门,永久不得再踏入知名宗一步,如有违背,诛身灭魂!”
分开知名宗那日,天气很好,晴空万里,天上只要几朵白云成堆地挤在一起,加上暖风温暖,倒不像是个离别的日子。不过那确切不是拜别,应当是他狼狈得像只丧家之犬,连伤口都来不及舔一下就被赶了出来。
邺城南镇
宣朝民风野蛮,不讲究那么多的陈规旧矩。故而大师的蜜斯,小家的女人都出来了,或在看各式百般的花灯,或在你推我嚷地猜灯谜,亦或在压音敛声地相互私语。女儿家的一颦一蹙一笑,但是惊了一旁的儿郎们!
何如天有不测风云,木青旧疾复发,药石无医,不出几日便去了,只留下哀思欲绝的凤四娘和牙都还没长满的木槿。十三街的人都说,木青酒酿得太好,是酒仙把他请了去。修仙的倒被神仙请了去,这是个甚么理?而凤老爹因痛失爱徒而悲哀不已,芥蒂郁结,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过。
叶尽欢反问她:“凤婶又如何以为?”
凤四娘见是叶尽欢来了,满心欢乐,赶快放下抹布就过来了。“来得恰是时候,饭顿时就好了。”
叶尽欢顺势看去,顿时呆愣在原地,张着口,千言万语想说却如鲠在喉。他感觉喉咙发紧,胸口一股气在横冲直撞着。脑中充满着号令的话语,将尘封已久的回想一点点扯开。
沐余生,本来,时隔七年,你还是那样,万事不惊,安闲淡定,永久一副拒人于千里以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