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剩下的两坛搬上了车,叶尽欢又问叶老头儿:“另有甚要带的不?”
九小我挤在一桌吃,几个伴计连连给叶尽欢敬酒,美意难却,他都接下了。
回到桃花坳,天已黑了下来。叶尽欢下车,把东西一一搬出来。叶老头儿也来帮手,要把那袋米给背归去,也不重,四十来斤,他也背得起。
“我……”他想说不想结婚,却开不了口。
他一句话把叶尽欢酝酿了老半天的话给压了下来,叶尽欢闷着,架着车,车轮滚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咕咕”响。
“余生如何了?”叶老头儿突破僵局,用心问他。
“我来。爷爷你把这几块肉先提归去,莫给猫叼了去。”
“啥时候?”
“爷爷老了。”叶老头儿似是看出了他的设法,说道,“孤苦伶仃的,不好过。”
“咋会不急!”厨娘倒是开口接道,“西街那头卖豆腐的,有个女人,过几月就十八了,人也斑斓,诚恳勤奋,叶兄弟如果成心,我可厚着脸皮去给你说一说。”
“那就好……那就好。”叶老头儿笑眯眯的,又想起沐余生还在桃花坳的时候,慨叹,“很多年没见过这孩子了,他有没有说甚么时候返来看看?”
浮生一梦里有六个伴计,一个账房先生,三个跑堂的,一个厨子一个厨娘,厨子同厨娘是伉俪。大师都熟谙叶尽欢爷俩儿,你一言我一语热忱地跟他俩扳话。
归去的路上,爷俩儿不似来时那般,都沉默了很多。叶尽欢是叶老头儿养大的,叶尽欢的不对劲儿他早在饭桌上他就看出来了,只是不点破罢了。
“老板娘,人来了!”伴计方田冲凤四娘喊道,出去接下叶尽欢爷俩儿的车,脱手搬酒。
“八坛。”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快些,中午之前赶到镇上去,你凤婶正等着!”
一顿饭吃下来,最不欢乐的是叶尽欢,爷爷还不晓得,这事儿堵在内心也是不好受。
“嗯。”
叶尽欢架车的手一抖,脱口而出:“甚么?”
“你小子!”凤四娘应他,对叶老头儿号召道:“叶老,里边儿坐!”
“那我先走了?”
“凤婶。”叶尽欢喊道,左手一坛酒右手携着叶老头儿往里走。倒不是叶老头儿老得都走不动了需求他扶,他可结实得很,而是爷俩儿的风俗。
“快了。”
叶尽欢不会束发,这桃木簪,现在也只是一个安排,等今后再用也不迟。
“叶兄弟,我看你都二十四了,可有中意的女人?”方田是个话多的,竟挑这个来问。
“爷爷,此次又要给凤婶送多少去?”叶尽欢一面把酒搬到车上,一面问叶老头儿。
一提起这个,叶老头儿话就来了,把肚子里那些又弄出来,把他小时候的趣事儿说给他听。
他约了萧落,让他明日来坳里喝几杯,此人痴迷于戏曲,若不把他叫出来晒晒,他铁定要在那戏园子里发霉发臭。
君子始冠,必祝成礼,加冠以厉其心。但这加冠之礼,是大官朱紫家才会有的,在这个深山野村里,哪会讲究那么多。男人二十弱冠,得束发,但叶尽欢闲散惯了,向来都是把头发绑在脑后就完事,看着就随便得很,不太顾形象。
叶尽欢一凝。“有。”
“就快了,另有两坛!”叶尽欢答道,放动手里这一坛,摆好了,又去搬。从坳里到镇上,路不平得很,车上铺了厚厚的干稻草。待会儿搬完了,还得把坛子牢固好。
孙子返来了叶老头儿乐呵得很,笑就没停过。前些日子上南镇给叶尽欢新扯了两身衣裳,今儿让他穿了此中一身,他看着,精力饱满、容光抖擞的,也正称身,内心欢畅。
叶老头儿摆手,让他等一下,回了屋,提了个篮子出来,篮子里是昨夜他做的绿豆糕和烙饼儿,坐上车。“咱爷俩儿一起去!你凤婶说等你返来了一起去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