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环一个忙着熬药,一个轻手重脚地给伤处敷药。
刻薄刻薄的话,是从站在王帐门口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同那两个着汉服的丫环分歧,她一身粉红镶黄色云纹的交领长襟,袍袖上用金线绣着意味烈焰部落王族的图腾。
草原的风把沉重的门帘吹开一条裂缝,模糊有马匹的嘶鸣,另有牛羊的哞叫声,透过门缝细碎地传来。
岳绮云的眼睛只展开了一忽会儿,就感觉脑筋一阵刺痛,紧接着又是喉咙处火烧火燎的痛,她喘气了一下,视线有力地垂下。
惨白的嘴角扯了扯,她俄然又瞪大了眼睛,冷静地打量着本身居住的,这个充满游牧民族特性的庞大帐蓬。
两个女人一起呱噪地走远。
苏茉儿状似悔怨地捂住了嘴巴,褐色的眼睛含着笑意小声地持续道:“不管是大汗内心,还是部族民气所向,你才是真正的大妃。这个女人啊,也就是个安排罢了。等我们大汗同一了草原,她也就没多大用了!”
“公主应当没有大碍,我再开副外敷和内服的药方,定时服用几天,静养一阵子,便能够规复如初了。”李太医擦干额头的盗汗,快步走到矮几前写药方,一边叮咛着剑兰。
红色帐帘再次被挑开,出去的是提着药箱的中年人,他是跟着公主陪嫁过来的太医。紧跟在太医前面的,是方才跑出去的,犹自抹着眼泪的罗兰。
“蜜斯,蜜斯,你可吓死奴婢了!”罗兰再也忍不住,哇地一下放声大哭。
“罗兰,出去看看太医到哪儿了!”身穿蓝色襦裙的小丫环声音暗哑降落,一双大眼睛里尽是压抑的惊骇。
李太医看到岳绮云的神采,当下也来不及避嫌,当即把手搭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闭目感受着那纤细的脉搏。
“蜜斯啊――”穿戴翠色襦裙的小丫环扑倒在床脚,拉着岳绮云另有些温热的手,哭得肝肠寸断。“蜜斯醒来,醒来……您如果这么去了,奴婢也不活啦!”
“难到我说得不对?”苏茉儿一把拉住了莫筝的手,脸上固然带着笑意,但是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你冒着生命伤害,把大汗从狼嘴里救下来,要不是被大梁公主横插一杠子,这大妃的位置本应是你的。嗨,看我这话说的……”
“别瞎扯,谨慎让大妃听到!”莫筝神采一变,仓猝捂住了苏茉儿喋喋不休的嘴,谨慎地瞟了眼存亡不明的岳绮云,随即在剑兰仇恨的目光中,拉着她急仓促走出了王帐。
“蜜斯,你感受如何?”剑兰跪坐在床榻边,体贴肠扣问。工致的双手穿花胡蝶般,正用金饰的棉布给她包扎伤口。一双敞亮的眼睛里,尽是无助的彷徨。
国公府的嫡出蜜斯,本应是养在深闺,教养成大师闺秀的。何如国公爷过分宠溺这个独一的女儿,由着她和兄长们一起习武。大梁的闺秀,全都是自小缠足的,可她们家蜜斯为了便利习武,竟然没有裹脚,任由着长成了一双天足。幸亏蜜斯的脚够小,穿上绣花鞋,倒也跟那些缠足的蜜斯们没甚么辨别。
她是岳绮云,大梁国镇国公的嫡女,被大梁天子封为怀恩公主,远嫁到燕国烈焰部落和亲。
蜜斯将来的路,将会有多么艰巨。
“李大夫,快救救我家蜜斯!”一向守在床头的剑兰,一见到来人,仿佛抓住了浮木的溺水人,悄悄擦掉脸上的泪痕,目光灼灼地盯着太医。
半年后,燕国烈焰部落的王帐,被意味吉利喜庆的大红色铺满。
李太医神采变了变,缓慢地从药箱里取出几枚银针,扎在了岳绮云的几处关键穴位上。
“大梁国自称礼节之邦,大梁女子的贞烈闻名天下。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的公主新婚之夜竟然没有落红!”女人颀长的眼睛里闪过鄙夷,她作势吐了一口口水,拍着双手笑道:“大梁的脸,但是让她给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