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这一走,免除了一场血雨腥风,不知救了多少人家,只不幸大姐儿,襁褓之间失了父母,今后这日子……”秦先生说不下去了,姚相公微微抬头:“四爷和王妃以已之命活了无数人,这份功德足以让大姐儿此生福喜安康,施因必有果!”秦先生忙连连点头,姚相公用一根手指挑起车帘,看着车窗外枯萎的冬色,好一会儿才放下帘子,看着秦先生低低道:“姚家,也该有个了断了,归去就让人递折枪弹劾大郎,就强夺民财致死案吧。”
五皇子出来上了马,一眼瞥见不远处正要上车的蒋鸿,勒着马头原地转了个圈,俄然拌动缰绳冲到蒋鸿车旁,马鞭扬起,挽了个鞭花重重抽在那匹拉车的五花马身上,直抽的那马一阵吃痛之极的厉嘶,要不是武思慎跃身畴昔拼力紧拉,那马就得拖着车子冲进中间挤挤挨挨的百官中去。
姚相公放下帘子,冲和他劈面而坐的幕僚秦先生点了点头,秦先生敲了敲车厢板,车子缓缓开端走动,姚相公接过秦先生递过的湿手巾用力擦了把脸,长舒了口气道:“蒋家又出了个宰相之才。”
蒋相公总算寻到机遇,倒头跪在太子面前叩首连连:“陛下恕罪,小儿混帐,是臣教诲不严……”
“东翁这是那里话?”秦先生笑容萧洒:“何言扳连?我孤身一人,怕甚么?东翁若回籍闲居,正少不得我,打打双陆渔樵湖山,没鄙人相伴,东翁岂很多了无数兴趣?”
东阳郡王府那处曾经光鲜非常的院落一片说不出的灰败冷僻,上房东厢,孙老夫人双颊陷落、描述干枯的半坐半躺着,神情淡然的看着劈面不断落泪的吕嬷嬷道:“阿琳到底是我的女儿,四哥儿走了,她如何会独活?走的好。”“嗯。”吕嬷嬷哽咽着应了声,孙老夫人悠悠长叹一声,移开目光望着阴沉沉的窗外,怔怔的出着神,仿佛在和吕嬷嬷说话,又仿佛自言自语道:“你说,当初我如果不起这个心……阿琳跟黄家二哥儿一处长大,多好的一对,都怪我,那瞎子说我是火中取栗不得好死,公然,不得好死……可我不悔怨!”孙老夫人猛转头目光锋利的盯着吕嬷嬷:“不悔怨!人活一辈子,不是为了吃饱等死!是要做大事!败了又能如何样?不过一个死字!我,不悔怨!”孙老夫人昂着头傲然道,吕嬷嬷不断的点着头。好一会儿,孙老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将差未几已枯干的手伸向吕嬷嬷叮咛道:“时候不早了,侍侯我洗漱换衣,你也清算清算,我们该上路了,别让阿琳和四哥儿等久了。”吕嬷嬷哭泣了一声,扶起孙老夫人,扬声叫人出去侍侯香汤沐浴。
蒋鸿低头垂手站着一动没动,徐思海紧握双拳,对五皇子瞋目而视,冷明松双手紧紧拉着徐思海,双眼却紧盯着蒋鸿,武思慎惊出了一身白毛汗,看看蒋鸿,又看看骑在顿时一脸傲慢傲视着蒋鸿的五皇子,别扭的扭过了头,这一笔胡涂帐可不是他能理得清的。
“东翁是说……他和五爷这场风波?是成心为之?”
“嗯?东翁说的是……蒋鸿?”秦先生惊奇道,姚相公‘嗯’了一声:“这个年纪就有如许的心计,令人佩服之极。”
“啊?呃!”秦先生愣愕:“东翁!大爷聪慧勇敢,迟早雏凤青于老凤声,恰是姚家将来之但愿,再说这夺财致辞死事与大爷全不相干,东翁如何能?”
“我晓得我晓得,”姚相公摆动手打断秦先生的话,老泪横流:“先生说的这些,我如何会不晓得?可……有甚么体例?先生说的这些,先生晓得的,世人都晓得,谁不晓得大郎才调出众,青出于蓝?就是因为世人皆知,大郎才活不得,大郎若活着,就算太子肯抬手放过姚家,可那些人呢?姚家的仇家,姚家获咎的那些人呢?都晓得大郎活着姚家就不算败,谁肯干休?我这相位不过朝夕间,已有力护持姚家,大郎之力,还不敷以护持姚家,到时候只怕不但是大郎性命难保,全部姚家都要倾翻倒地,无一完卵,只能如此,只能如此啊!都怪我,一心种植大郎,反是误了他!”姚相公抬手捂住脸,泪水从指逢间不断涌出,秦先发展长叹了口气,也跟着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