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鸿风尘仆仆远道而归,先下去沐浴洗漱,看着他出了门,崔夫人忍不住冲蒋郎中低低抱怨道:“你今儿这是如何啦?如何胡涂成如许?我们鸿哥儿还没结婚,先抱养了两个孩子,这算甚么事?今后可如何说亲?”
福宁亲王是鼓着一肚子气登船出发的。
福宁亲王一杯接一杯连喝了两壶清茶,挪了挪椅子,正要和李恬好好抱怨抱怨那厮蒋鸿,一个小丫头上来禀报,工部和户部下官请见。福宁亲王错着牙恨恨了一阵子,不情不肯的站起来往楼船基层下去,这一行三十多条船,实在将近二十条都是工部和户部下官所乘,他这个钦差头儿任务重着呢,差使上头,他不能草率。
他家那位在他眼里人见人爱huā见huā开的大爷睿哥儿,没如他的愿一上手就把蒋鸿赶走,没上十天,反倒被蒋鸿收伏了,放学返来一提蒋先生就睁着一双星星眼赞叹:“先生太短长了!四哥问先生典故,先生就说出自何书在何页,我和六哥一翻,一个也不错啊!先生太短长了,四哥把肚子里的典都问光了,先生眼皮都没抬噢!先生太帅了!”“先生甚么都懂!先生还会分茶!阿爹你不会分茶!阿娘也不会!”“先生骑马的模样太帅了……”福宁亲王家的宝贝睿哥儿,就这么着,成了他爹仇家的小主子。
“唉哟哟,这孩子生的如何这么都雅!这眉眼,这小手,唉……鸿哥儿小时候……”崔夫人推开蒋郎中,一手抱了一个,左看看右看看,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夺眶而出,蒋郎中忙伸手接过一个孩子,崔夫人忙用刚腾出来的手抽出帕子拭着眼泪,不美意义的冲儿子解释道:“你不晓得,这当过娘的人,最见不得如许的小婴儿,一看到啊,这内心就软的……软的……没法提,这孩子如何这么惹人疼!这是谁……是你?”崔夫人游移不敢信赖,蒋郎中也严峻的看着蒋鸿,蒋鸿伸出一根手指递到婴孩手里任她握着,含笑解释道:“我路过燕南县驿时,驿丞禀说有个上京道进京赶考的举子,姓程,单名庆,到燕南驿时老婆柳氏出产,没想到倒是对双生子,柳氏虽说搏命生下孩子,却产后血出不止,程庆为救老婆,割腕给柳氏灌血”蒋鸿声音微哽,停了停才接着道:“不幸没能救回柳氏,本身也血尽将亡,我赶到时,程庆只余了一口气,求我将他和柳氏合葬,又言他和柳氏自幼孤苦,族中亲族虽众,却无靠近可拜托之人,求我能照顾这两个孩子,我怜他伉俪情深不寿,就承诺他收养这两个孩子。”
“唉!”蒋郎中长长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怀里的蒋山,又叹了口气,这才昂首看着崔夫人道:“鸿哥儿的婚事,夫人就先死了心吧,起码……唉!”蒋郎中又是一声长叹:“你还记不记得鸿哥儿小时候,象是六岁那年,迷上了鞠球,迷的的确能不吃不喝,你气的哭了不晓得多少回,厥后我下狠肉痛打了一顿,说他再敢沉沦鞠球就和他断了父子情分,从那起,你可见他再鞠过球?”崔夫人连连点头:“鸿哥儿自小就懂事,从那起,别说去鞠球,就是这个鞠字也不听他提了。”
崔夫人听的泪水涟涟,抱着孩子又亲又疼,蒋郎中呆看着儿子,半晌才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孩,蒋鸿接着道:“我让人到程庆故乡探听了,确如他所说,他和柳氏都是孤苦之人,程氏族中与他俱不靠近,我就一起将这一双后代带返来了。”
李恬这一世数十年,这是头一次出都城,一身青绫衣裙坐在楼船上层,清风徐来,只感觉心旷神怡,表情飞扬,捏着杯子悠然品着茶,并不睬会中间一脸一身别扭不安闲的福宁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