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日去大相国寺上香，初三至南苑看跑马竟箭，初四日立春，鞭春牛劝农是大事，又是天不亮忙到半夜半夜，初五宫里家宴，直连轴转到初六日，新一年的上元灯节已经流光溢彩的开端了，李恬才算从团团转的状况临时停了一停。
“姚姨娘？大爷的生母？”李恬忍不住脱口叫道，水秋娘点了点头：“是，隔年，明月姐姐就生下了大哥儿，大哥儿生下来的时候白白胖胖，长的都雅极了，小脚指头跟一个个黄豆粒一样，满月的时候，胳膊上、手上都是小窝窝，只要醒着利市脚不闲，瞥见人就笑，一笑眼睛就弯的象个新月，大哥儿就是睡着了，明月姐姐也抱着舍不得放下，官家也极疼大哥儿，毕竟是头生子，大哥儿满了月，有一回官家抱着他进宫给先慈仁太后看，慈仁太后就把大哥儿留在了本身身边扶养。”
不必朝贺除夕，却一样一整天排的没有半晌闲工夫，李恬回府换了衣服，就着璎珞的手喝了半碗热汤，就吃紧赶出来，和寿王妃季氏、韩王妃范氏，以及建安郡王妃祝明艳会到一处，一起去给清修的老太妃们、秦氏族内的长辈们拜年问好，一向忙到傍晚，又一起进宫领了赐宴，再回到府里，已经半夜了。
李恬怔怔的看着水秋娘，这个明月姐姐是谁？水秋娘脸上已经弥满了暖和笑容：“那天明月姐姐穿了件杏黄绫裙子，超脱都雅极了，象仙女，明月姐姐把我要到了外书房，阿谁时候，明月姐姐是外书房的管事大丫头，明月姐姐待我极好，我娘死的时候我太小，不记得阿娘是甚么模样，就感觉天下最好的阿娘、最好的姐姐，也比不上明月姐姐一半。”
水秋娘从匣子里取出那方端砚，细心看了看，又看了看，摇了点头道：“是方好砚，看着象是宫里的东西，这是？”李恬绝望万分，渐渐收了砚台，垂着视线含混道：“是和那只小镯子放在一起的，我觉得是……她一起送来的呢。”
“我说是在官家身边侍侯，实在没当过差，在潜邸那几年，每天除了玩就是学琴。”水秋娘歉意的看着李恬道，李恬悄悄呼了口气，收了砚和匣子，看着水秋娘问道：“姚……婆婆甚么时候没的？传闻是病死的？”
禁中的除日守岁人多事多端方多，全然没有平常人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那份其乐融融，李恬和五皇子男昭女穆、各分东西，一向忙到半夜过后，饮了屠苏酒，赏了香袋及各式吉利百事袋儿，女眷们出宫，男的被内侍引着洗漱换衣，筹办新年第一次、也是最昌大的一次大朝会。
“姚婆婆如何到官家身边的？她甚么出身？娘家另有甚么人？”李恬顾不得安抚水秋娘，有些焦急的诘问道。
李恬受了府里仆妇下人的新春恭贺，派了吉利封儿，就仓猝回到正院去寻水秋娘。
“明月姐姐病的时候怕吵，我不敢在院子里练琴，厥后官家就让人把我送到教坊学了两年琴，又把我送到太后宫里侍侯，那几年官家纳了孙侧妃，孙侧妃进府第二年就生了二爷，隔年抬进了范侧妃，生了三爷，再厥后就是叶姨娘、黄姨娘，府里的姨娘越来越多，哥儿姐儿也越来越多，官家即位前一年，就是你出世那年，我当时候已经很大了，做了尚宫，在宫里很有几分面子，也能常常出来看望明月姐姐了，有一回看明月姐姐在绣这个东西，”水秋娘拿出那块大红缭绫，记念而伤感的来回抚着：“恰好官家来，我闲等无聊，就拿畴昔帮明月姐姐绣了几针，就是这片叶子。”水秋娘指着角上的那片绿叶：“我的针线是明月姐姐教的，常帮她做东西，就这一回，明月姐姐很不欢畅，说这个东西必然是她要亲手绣的才好，厥后……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块缭绫，本来明月姐姐竟是绣了给你做满月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