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秀才正站在院门口,伸长脖子张望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扑挞着把折扇,硬生生把那柄风雅非常的湘妃竹泼墨山川折扇扇出了破葵扇的感受,见五皇子大步过来,管秀才‘哗’的收了折扇,笑的满脸折子,那双老鼠眼也隐在折子里,不细看的确找不出哪条缝才是眼睛。
都城正月十六收了灯,新一年的繁忙就开端了,勤政殿里,官家手里捏着根绢花,转来转去的看了一会儿,顺手丢到几上,看着垂手立在炕前、大气不敢出的五皇子道:“你是太闲了,都闲出花腔来了,看看,调琴弄笛,你的确比教坊的伶人还精通,满都城散绢花给自家铺子挣名声,哪个奸商比得上你?真是好大出息。”
俞志宏忙承诺一声,他也是一肚皮的迷惑,这会儿焦心略减,才发明这个他不熟谙的世交煞气重的让他一个字不敢多问,武思慎拱了拱手,回身出门而去,俞志宏呆了下,从速一起小跑跟着送出去,看着武思慎上了马,在几名侍从的保护下纵马走了,这才回身出去,堆栈掌柜忙堆满笑容迎上来,比刚才客气了不晓得多少倍,一起陪俞乱世到楼上,体贴的问了又问,扬声叫了个伴计过来叮咛随时听俞志宏传唤,又殷勤的更加送了热水、明炭等物过来,这才点头哈腰的下了楼。俞志宏心下稍松,关了房门,拖了把椅子倒坐到先生床前,双手搭在椅背上,担忧万分的看着先生,先生高热退前,他不管如何也睡不着。
武思慎转过街角,勒住马,回身叮咛亲信侍卫王大福道:“明天你别去营里了,换身衣服,寻俞大爷和那位先生的车夫问问他们一起上的景象,从哪儿来,做甚么的,到这儿有甚么事,尽量多问。”
“是,先抱病的重,发热怕冷,着了风寒,现在堆栈,堆栈的掌柜说北城的史大夫最擅伤寒杂症,我想去请史大夫。”一提到先生,俞志宏脸上的欣喜全数褪成了焦心不安,武思慎点头道:“史大夫确切最擅伤寒,”说着,转头看了眼已经退走的巡夜小队,略一思忖道:“比来边关不承平,北安府宵禁令极严,违背不得,我看如许,你先回堆栈,我去请史大夫,你住在哪个堆栈?”
五皇子斜了他一眼,管秀才眯缝着眼睛喝了几口茶,镇静的连叹了几口气,这才放下杯子,看着五皇子道:“早上传闻王爷领了将作监的差使,我就把年里年外的折子、朝报细细翻了一遍,一向揣摩到现在,总算有了点小端倪,王爷还记得北安府来信吧?我看,官家要兵戈了。”
五皇子一声不敢吭,头垂的更低了,三皇子不时从眼角瞄着他,眼里的幸灾乐祸的确粉饰不住,四皇子低眉垂首,面无神采,目不斜视,这话说的好象挺重,可这两样都算不上甚么大错,并且,官家的声音里,如何听也没有愤怒之意。大皇子站的离官家比来,微微垂着头,脸上的神情淡然无波。
武思慎惊奇的高挑着眉梢,在这座距边关跑马几近一口气可到的小城里,除了因逐利而胆小到不顾伤害的贩子,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都城来人,并且是清江侯府大衙内。武思慎不过呆了半晌就反应过来,回身冲几位同僚拱手笑道:“诸位请先回,这位俞大衙内与我家世交,没想到在这儿巧遇。”几位同僚拱手和武思慎告别而去,俞志宏又惊又喜的看着武思慎,见他转头返来,仓猝长揖到底谢道:“多谢将军援手,不知将军如何称呼?府上是?”
武思慎和俞志宏转回客房,武思慎站在床角,核阅着俞志宏和床上病的面色潮红的先生,皱了皱眉头问道:“先生既通歧黄,如何不早医治?”
“先生是出了洛县那天傍晚病的,我们一大早出洛县时,刚走出没多远,行李被人连偷带抢拿走了几件,偏巧药都在被偷走的行李里,本来觉得到了驿站能寻到药,谁晓得驿站里一点药都没有,又听驿卒说,从驿站到北安府之间,除了北安驿,连户人家也没有,我们不敢迟误,就连夜往北安驿赶,天亮没多长时候就到了北安驿,北安驿也没有药,我们就没停,再往北安府赶,总算赶在城门关进步来了,进城我先抓了药再进的堆栈,先生吃了药,身上的热不低反高,人也晕迷了,我不懂医术,吓坏了,这才犯夜出去寻大夫。”俞志宏细心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