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御天香：北宋女官香药帝国 > 第51章 偷欢
赵佶一揖相送，她迤迤然回身，含笑拜别。
郑滢欲叩门，太后摆首，徐行走至一侧的窗边，循着窗格裂缝，朝内看去。
孙小鸾不怿，却也只能承诺，悻悻退后。王湲遂随赵佶往迩英阁去了。
向太后在佛阁诵经，朱太妃自先帝驾崩后就闭阁不出,倒是元符皇后刘清菁在赵佶聘请下带着蕙罗与安如茵等款款而至。
孙小鸾游移地看郑滢，郑滢微微点头，孙小鸾遂把王湲随赵佶入迩英阁之事奉告了太后。
而太后已经留意到了，缓缓抬起视线，问：“你们嘀咕甚么？”
赵佶抚掌称妙。芙蓉消去，刘清菁再击乳花，最后牵引茶纹画成的竟如一幅速笔划成的美人图，削肩低首，脉脉回顾，意象有如周昉的簪花仕女图。
赵佶挑了一饼小龙团，交给郑滢请她碾磨。郑滢剔去茶饼外层密封的膏油，先以净纸密裹茶饼捶碎，然后用一银质舟形茶碾细细碾磨。与此同时赵佶注水入黄金汤瓶，置于茶炉上候汤。
而更妙的是她腕下茶汤乳花，时而如乱云飞渡，时而如寒江照影。她持匙如运笔，哄动茶纹水脉，舞出铁画银钩，少顷稍稍一停，但见盏面有一幅画面闪现，竟是一只翩翩展翅的飞燕。
“这哪是甚么雅兴……”王湲叹道：“我现在在圣瑞宫奉侍太妃，她也不给我好神采看，诸事抉剔，我愁闷之极。幸亏阿滢把小鸾派来帮我，这两天倒是费心很多，本日早早地把活干完了，我们才得空出来踢了会儿球。”
“甚好,”刘清菁含笑道,“整日炷着衙香。”
她一面说一面引袖拭颌下香汗，蹴鞠热身后脸颊和她嘟着的唇都呈鲜艳嫣红色，汗珠融了胭脂，点拭之下亦在淡色衣袖上印下斑斑红痕，美如桃瓣。
刘清菁微微欠身伸谢，略饮少量赵佶所点之茶，又浅笑道：“官家贵为当明天子，却亲成分茶予妾，妾领此殊荣，于心不安。若官家不觉妾冒昧，妾愿点茶一盏，还奉官家。”
赵佶欣然道：“早闻嫂嫂茶艺精绝，可惜昔日何尝得见。本日嫂嫂若肯见教，我等实乃三生有幸。”
但见现在的赵佶背对窗外，手托着王湲坐于椅中，两人上身衣裳均未除，但王湲跨坐在赵佶腿上，双足环绕他腰，小鞋履着罗袜，小腿以上倒是不见纤缕。
酬酢以后赵佶貌似随便地问了刘清菁一句：“先前嫂嫂挑的香炉,现在用得可好？”
赵佶目视茶盏，四周海棠凝露，梨花胜雪，桃瓣轻如剪，却都敌不过这一脉稍纵即逝的乳花给他的冷傲。末端他只是摆首感喟：“我本日才知何谓班门弄斧。嫂嫂见笑了。”
少顷郑滢碾好茶末，用蜀东川鹅溪画绢制成的茶罗细细筛过，然后将筛好的细白茶末奉至赵佶面前。赵佶俟汤瓶泉水温度适合，先提起汤瓶注汤入一绀玄色的建安兔毫盏中，使其发热后插手茶末，再注汤少量，将茶末调至极匀，如融胶状，才又沿着杯盏缓缓添注热水入内，随即持一柄黄金茶匙在盏中环回击拂，指绕腕旋，不疾不徐，状甚落拓。
言罢命内臣向刘清菁奉上茶饼与茶具。刘清菁命安如茵助其碾茶，本身亦如赵佶般注水候汤，熁盏注汤调茶末手势与赵佶类似，但持茶匙击拂时轻重缓急很有异处，柔荑提匙，素手运腕，起落不定，若蝶舞花间，时歇时飞，姿式美好之极。
“琐事你们会在佛堂嘀咕半天？”太后蹙眉，命道，“速速禀奏，不得坦白。”
观者纷繁叹服，交口奖饰。赵佶含笑称“忸捏”，却怡然有自矜之色，命内臣将茶先分给元符皇后。
孙小鸾别过浑家，掉头朝佛阁走去。
走至阁门前，守门的内臣见状当即向内跑，被太后喝住，命他们立于原地，太后与郑滢持续走到了迩英阁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