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罗回顾宫城中兀自飘荡的白幡,俄然明白了他为何对峙要她去为太后梳头:他让谢巧儿奉上的药会扰乱太后精力,癔症发作,难以安眠。又让蕙罗薰他生母用过的香,便是为刺激太后,也是为引太后癫狂之下说出当年本相,令蕙罗体味内幕,从而了解他的所作所为,然后留在他身边,所谓“共享江山”。

朱太妃桀桀地笑了:“那么,奉求你在我身后,也为我化个安祥的妆。”

大宋靖中建国元年仲春,沈蕙罗出居西京大内,在西华门外上宫车。彼时天仍未大亮,却见火线有辆犊车,正穿过晨霭薄雾,缓缓朝宫门方向驶来。朱轮华毂,也是宫车的形制,车前悬镂空银香球,又有两位小丫环分侍宫车两侧,每人亦手持一串银香球,车驰过,卷烟如云,迤逦不断。

蕙罗上车,与劈面宫车相遇时,闻到银香球中的香味,辨出是用料上乘的开元宫中香,不由有些猎奇,想看看那车上的美人是多么贵戚,因而褰帘看,见那美人也正扒开帘幕看她,本来是客岁被逐往玉津园的王湲。

“母亲给我留下的,只要你了,以是我不会把你拱手让人,不管此人是十二哥还是先帝。”蕙罗临行前,赵佶召见她,如此跟她说,“你就算枯萎,也要枯萎在我的金匣中。”

76.日出

岂料此时蕙罗俄然出列,在帝前面前跪下,截住杨日言语音,一字一字清楚说道:“沈氏自知技艺荒废,侍钦圣宪肃皇前期间未能为主稍解痛苦,有负官家厚望。现在甘领侍疾不周之罪,望官家许臣妾守陵恕罪。”

蕙罗蹙眉,隔窗道:“已至夤夜,风寒露重,官家迩来劳累,宜多保重,还望早些归去安息。如有旨意,凌晨再传亦无妨。”

蕙罗沉默,终究徐行走去,开了门。

见了太后遗容,蕙罗不由一惊:太后抬头朝天,双目大睁,眉头舒展,双唇微张,若诉若泣,神情悲忿之极,目下另有未干的泪痕,而脖子和脑后胸前有大片汤药的陈迹,唇边也有,但不知是被赵佶还是刘清菁拭掠过,不那么较着。

他嘴角的笑颇显自大,神情也是志对劲满,只是确如他所说,这些天哭得太多,眼周乌黑。蕙罗冷静察看他,心下感喟:随时以眼泪隐去心中欢愉,装点哀思,这技术伶人都一定个个有,他倒是如何做到?

蕙罗佯装不解,如常下拜告别。赵佶以手虚扶,道:“客气的话你我都不必说了,西京与此地,也算不上山川辽远,何况……”

蕙罗道:“太妃千秋正盛,何出此言。”

那人一声轻笑:“mm,是我。”

蕙罗低首道:“但凭官家处罚。”

他们登上月台,稍待半晌,但见朝阳东升,霞光刺破寒夜雾霭,为月台下鳞次栉比的城郭屋宇鎏了层金红光彩,江山斑斓,灿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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