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简朴的喝了一碗粥,吃了几样糕点,天已大亮了,金黄的阳光从窗棂斜斜照入,点亮满室的红绸罗幔。陆浅葱简朴的补了妆,便闻声卧房的门被人敲响,不知开朗的声声响起:“小侄女儿,可筹办好了?”
说罢,她将双手叠加在左胸,屈膝后退,盈盈拜了一礼。
刘大娘替陆浅葱清算好了裙摆,然后欺身挡在陆浅葱面前,不答应江之鲤碰她,用一贯豪放的嗓门大声笑道:“要想新妇进门,礼多方好!新郎官儿,快些拿红包来!”
刘大娘亦是替她理了理衣袍和披肩上的流苏,浑厚笑道:“尔今嫁去,当勤之勉之,莫负闺门之礼。”
不知、刘大娘和旧林等人便代表女方下楼,去号召乐人和其他迎亲者,将生果喜糖和茶水一一端给他们食用。陆浅葱穿戴光鲜的嫁衣,单独坐在喧闹的内室内。
刘大娘怔怔的看着她,眼眶竟然有些泛红起来,她局促的站在那儿,粗糙的手掌在自个儿的衣裳上擦了擦,感慨道:“倒真像是嫁我自家的女儿似的,大娘我这内心呀,是既甜又不舍啊!”
入夜,窗边的烛火摇摆,将陆浅葱婀娜清丽的身姿投映在窗纸上。她凝睇着江之鲤送来的鲜红嫁衣,崭新的百花裙在她膝上蜿蜒绽放,因受本朝商贾人家不得穿用丝绸之物的限定,嫁衣的布料虽不是顶好,但针针线线都是出自姑苏最好的绣坊。她的指腹一寸寸碾过嫁衣上的栩栩如生的百花刺绣,嘴角不由泛出一抹浅笑来。
公然,刘大娘拖着丰腴的身材上了楼,轻手重脚的将她从床上扶起来,笑道:“小娘子,该跟新郎官儿走了。”
两人都没有高堂在坐了,又怕人多眼杂,婚宴便没有聘请其别人,只推说陆家爹娘身材不适,不宜长途颠簸,便让家中娘舅代庖主持婚事,这也是勉强符合礼节的。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候,日上中天,吉时已到,迎亲者们便停止吃闹,又呜呜啦啦的奏起乐来,喜婆挥动着艳俗的小帕子,尖声催促新娘子入轿。
下一刻,江之鲤抱起她,狂暴而不是和顺的吻住了她的唇,吻住了她的舌。
“可算比及这一刻了。”
六月十八,凌晨,天还未亮,酒坊门口的红灯笼已是高高挂起。旧林和故渊俱是一身短打新衣,满面喜气的在窗棂上贴上大红的喜字。
不知和时也早就取了碎银,打发走了乐工、喜婆和轿夫等人,山上又规复了清净,唯有夏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
艳阳高照,满目喜庆的嫣红。金黄炽烈的阳光打在这对牵手的璧人身上,浓烈得仿佛视野都要燃烧。
两人的唇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盖头,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这一吻来得猝不及防,陆浅葱一时心跳如鼓,大脑如同炸开一串烟花似的,严峻得几近要堵塞。
肩舆起步,伴跟着一起的吹拉弹唱,摇摇摆晃的朝乌山上行去。
陆浅葱微微颌首,有些羞怯的笑笑:“那就劳烦不……娘舅,开端训戒罢。”
她严峻地攥紧了衣裙,下一刻,江之鲤单手撑在床榻上,俯身吻住了她。
她披衣下床,隔壁刘大娘已经赶来帮手了。大娘穿了身枣红的布裙,还是当年刘家大女人出嫁时穿过一次的衣物,衬着她乌黑粗糙的脸和油光发亮的发髻,喜庆中带着几分朴素。
说罢,她在刘大娘的搀扶下盈盈下跪,双手叠加,以额触地。
那眉,如轻烟覆盖下的柳叶;那眼,是秋水横生的眼波;那唇,是丹朱晕染的素净。端倪含情,肤白发浓,好一个娇俏如花的小妇人!
陆浅葱涂有丹蔻的手紧了又松,心砰砰直跳。
“我也舍不得大娘您呢,过两天便会住返来,还跟大娘您做邻居。”陆浅葱脸颊绯红,不美意义的抿唇笑笑:“我父母俱不在身侧,这近一年来,承蒙您顾问有加,浅葱感激不尽,这出嫁前的第一礼,得送给大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