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就要往角落一窝,如以往那般合衣拼集一宿,就听穆安之的声音从帐中传出,“小易,别在角落窝着睡,多不舒坦,你在靠西墙的榻上去睡。”
穆宣帝连连皱眉,穆安之扬手挥了挥,无甚诚意的说,“我这刚返来就被陛下召过来了,未能漱口消食,还请陛下多耽待。”
二皇子笑笑,他一贯诚恳话少,没甚么话要说。穆安之更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人,他也不睬旁人,幸亏穆宣帝驾到,早朝开端。
第二件,陆国公夫人携女三天两进凤仪宫。
裴如玉看穆安之眉宇间的天然坦直,心说,那估计就是个古怪的梦境,不然,凭谁一下子多活十好几年也不能还如许没心没肺。没心没肺也好,以往的穆安之就是苦衷太重,倒不如现在萧洒活泼。
“实在我觉着嫂夫人比帝都这些装模作样的女子们强,你不是说她少时长在乡间,家道也不大好么。不过就是没吃过,一时尝着了,觉着好吃多吃几个,挺率性的女子。”
穆安之打心底油但是生出一阵荒诞的感受,梦中他多少次的想上朝听政。大皇子二皇子皆十七岁上朝听政,现在他都十八了,从无人提及此事。或者真如裴如玉所言,他梦中事似是而非,约是不准的。只是,此时听到上朝之事,穆安之反是觉着空落落的。似是等候了太久,巴望了太久,直正获得时,反没了当初那份表情。
穆宣帝啪的一拍几案,阴沉的天幕仿佛瞬息就要风雨雷电、电闪雷鸣,穆安之一幅油盐不尽的模样,穆宣帝也不能训穆安之一宿,最后罚他半年俸让他滚了。
穆安之才想起明天穆宣帝让他上朝听政的事,洗漱穿衣梳头用膳,出门时还是繁星点点,灯火遥映着朱红宫墙。深深夜色,穆安之带着小易穿太长长宫道。转过泰安门,西面有一大队灯笼模糊而来,小易在穆安之耳边提示,“殿下,那是陛下和东宫,我们是不是略等一等。”
这一夜,穆安之睡的很好。待第二日一早,小易唤他起床时,穆安之看一眼帐外黑漆漆的夜色,刚想说如何如许早就叫我,小易已经跪在地上扶着他的脚服侍服穿上软鞋,“今儿个殿下要去早朝,主子不敢误了殿下的时候。”
太阳从东到西,拉出的光影越来越长,风也垂垂凉了,头顶梧桐树叶哗哗作响,两人先是头仇家的说话,一时并肩一人一个摇椅舒畅的眺望树叶间的蓝天与阳光,就如许静待光阴流过。
大抵是无所求,也就无所欲了吧。
裴如玉并未客气,想了想,“那就去承平居。”
“对了,我不但欺侮裴相,我明天也欺侮你了!”穆安之恶狠狠的呸一声,然后,他居高临下,斜着身子冷冷侧视那举着奏本的御史,一字一顿的骂的清楚明白,“没事谋事的王八蛋!受人教唆的臭狗屎!逐名趋利的轻贱坯!”
穆安之只好随王内侍去昭德殿,公然没功德,穆宣帝对他劈脸盖脸一顿骂,从他目无长辈一向骂到他没规没矩,对老臣不尊敬。穆安之垂手听着,一面走神想着如玉此来路远,再送他几件厚衣裳才好。不知那里的一阵夜风吹来,穆安之俄然就打了个味道销魂的饱嗝!
“那如何行。主子早晨有动静,我在这儿立即就能听到,榻上太远了。”
“你媳妇肯跟你去北疆,可见是至心待你的,你就跟人家好生过日子。妇道人家,争强好胜你就让着人家些。”穆安之俄然说。伉俪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有这类流浪还情愿跟你一处飞的,非论常日为人如何,大情大义上是不会错的。
穆安之是坐在马背上直着腰挺着脖子回的宫,他都不敢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怕喉咙里最后塞出来的鸡肉小笼包打嗝打出来。他与老友裴如玉,叫了六屉承平居的小笼包,别离是牛肉、羊肉、鱼肉、三鲜、香蕈青菜、鸡肉小笼,险没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