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皇后颀长的眉毛微微蹙起,皇子的婚事,当然是御旨赐婚。如果以往,穆安之沉默寡言,凡是御令未有不从。可自从争东宫得胜,穆安之脾气大变,当朝骂晕御史的事都做得出来,可见是不要脸面的。这事若不能压服穆安之,纵是另给他指婚旁人,他在外说出些甚么,也毁了外甥女的名声。
穆安之放书一放,衣裳也没换就带着小易去了慈恩宫。穆安之还是是与蓝太后坐在宝榻上,蓝太后道,“传闻你要娶许氏女,皇后有些不放心,过来问问你。”
“倘许氏女慎重端庄,便是许家官职再低些,皇子正妃也使得,可天子听传闻的那是甚么话。阿慎不过是性喜平静,且先时他受了委曲,不肯意去凤仪宫凑热烈,叫她一个外臣女说来,反倒成了胡涂人。”蓝太后老眼一眯,决然道,“如许的女子,断不成为皇子正室!”
陆皇后说完起家拜别,都未曾向蓝太后见礼,穆安之悄悄一笑,“公然做了太子之母就是不一样,好大气度。”
陆皇后难堪的说,“三殿下相中惠然,也是惠然的福分。只是,惠然到底是我的外甥女,三殿下再不喜凤仪宫,我也得问问三殿下,到底是至心想娶惠然,还是那天惠然言语不当,获咎了他,他要堵气。倘是后者,让惠然来给三殿下赔个不是,也没的为这个把俩人的毕生定下。陛下觉着如何?”
“侍妾是欺侮?那做侧妃罢了。许侍郎三品,侧妃四品,这总不是欺侮了吧?”穆安之道,“要如许都不成,就不知许氏女如何如许贵重,还非皇子正妻不可?”
陆皇后怒道,“许氏女便是平常民女,与皇室攀亲也要两厢甘心,三殿下举止轻浮,也不过是为堵一口气,拿许氏女来摧辱罢了。陛下倘应了这桩婚事,置朝中大臣于何地?今后是不是哪个皇子看臣女不喜,便可侍妾侧室的拿来讲长道短,言语间可有半分尊敬!我的确不姓许,也管不到许家的事,可我是中宫皇后,我以为,这桩婚事当慎重,还望陛下三思而行,莫寒百官之心!”
但是,豪门出身的三品侍郎在蓝太后眼中非论官职还是出身都过分寒微,许氏女焉能为皇子正妃。更何况,午膳后穆安之到偏殿昼寝,蓝太后问明周绍事情的来龙去脉,打发了周绍,与穆宣帝道,“若安之喜好,做一侧室尚可,如许自作聪明妄议皇家之事的女子,性子便不慎重,焉能为正室。”
陆皇后心下一惊,心如电转,“前儿嘉祥说三殿下的不是,我还斥责了她。她那直肠子,倒是与三殿下有些像,她们小女人在一起说些姐妹淘的话,不是我说,嘉祥的性子,莫非还夸三殿下不成?我也不晓得她们说的甚么,可依三殿下的性子,如果惠然劝嘉祥的话,三殿下定是不屑的。如果惠然顺着嘉祥说三殿下的不是,三殿下说相中惠然,不过就是堵气。”
穆宣帝神采乌青,蓝太后怒道,“你也莫把这嘴脸给我看,许你那好皇后无礼,就不准阿慎发发脾气。究竟是谁挑起的事!是许氏女本身言情不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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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太后的神采已经沉了下来,明显是被穆安之的话戳中内心。穆宣帝不悦的视野扫过穆安之,穆安之嘲笑,“陛下别这么杀人似的看着我,皇后娘娘如此起火,想来这许氏女我也娶不起。好啊,许氏女能够不嫁我,我倒要看看,谁敢娶她!”
陆皇后招手,许太太附耳上前,陆皇后轻言几句,许太太皱眉,“现在也十几年未见,只知那孩子一向随李氏在乡间糊口,详细如何,并不晓得。”
陆皇后垂眸考虑半晌,“另有一计。可令惠然解此灾害。”
陆皇后道,“倒不是我心操的太长,只是三殿下向来看不上我这姓陆的,惠然恰好是我的外甥女,我明天问了嘉祥,晓得惠然说了几句不大入耳的话。如果获咎三殿下,宣她入宫给你赔个不是。殿下毕生大事,何需求堵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