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之一到书房,杜长史已在等了,听到动静出门相迎,穆安之摆摆手,“不消这很多礼数,出来说话。”
李济国视野掠过指尖儿的一抹赤色,雨水一浇,赤色已经淡淡,是方才搜身时在此人背上蹭的,他御前侍卫出身,知此人是受过棍刑的。李济国看向三殿下的车驾,恰好易公公推开车门,问,“李侍卫,殿下问何事?”
林大将军对于族人部下向来不吝于提携,可这些人,无一人有林程在御前的职位。
“不消你说我也会劝的。”林太太面庞中难掩蕉萃, 诘问林大将军,“要不是二婶子说,我都不晓得, 这到底是如何回事?程哥儿这是如何了, 他跟丛哥儿也是表兄弟,咱家就程哥儿一个,今后莫非不需兄弟帮衬。他不说照顾丛哥儿些, 倒与旁人联手害丛哥儿?”
小易守在门口。
“你想远了。这里头必有内幕,好端端的,程哥儿甚么官职,丛哥儿是甚么官职,上官想清算下官,不过一句话的事,这多少年了,程哥儿不过就是不爱说话,瞧着像冷僻似的。他天生的脾气,生来就不热络。”林大将军说老婆,“你不要多想。”
穆安之挽住她的手,两人一道坐在廊下。李玉华喜蔷薇与牡丹,别院管事为讨女仆人喜好,多植这两样花草,廊外一丛大红蔷薇在雨中更显鲜艳,院中一株梧桐碧绿清爽,亦格外可儿。
“那程哥儿在御前,能不能请他寻个机遇,看能给丛哥儿讨情不?”林太太摸索的问。
“是啊。柳家原是建国四国公之一,首封平国公,武忠公柳扶风,年青时因其祖父宠爱妾室一系,嫡长一系备份凌辱,武忠公自幼跛一足,倒是在靖平江南逆王中立下赫赫军功,柳家双公由武忠公始。”梁太太眼神中闪现丝丝哀思,“当初柳家庶出一支,卷入孝静皇后之死一案,男女长幼,悉数赐死除名。传闻,连那妾室的母族都未能逃过。”
再如何恩爱的伉俪,再如何钟爱的女儿、半子,在此时现在,林大将军都不会让林程冒半点风险!他膝下仅此一子,林程多年来不婚不嗣已是林大将军心中的一块芥蒂,可相对于婚嗣之事,林程的出息是首要的!
“您老啊,就晓得偏着三哥说。”李玉华剥一把椒盐味儿的瓜子儿,笑着责怪。
林太太道, “那里是我说的, 二婶子过来看老太太的病, 不防备说漏了嘴。老太太那脾气你还不晓得, 当下就气个好歹。”
穆安之杜长史心照不宣的互换个视野:来得好快!
“那孩子,一向记恨他母亲的事。”林太太哽咽,“向来不肯踏进我们这府门一步, 他如何痛恨你我,便是迁怒我也忍得。可老爷得想想,若程哥儿一向如许,今后莫说是女儿们的倚靠,他抬抬手指,怕是她们姐妹们的活路都没有了。”
“甚么事啊,这么急。”杜长史不是外人,李玉华道,“三哥你快去看看吧,约摸是有要紧的事。”
窗外雨声沥沥,杜长史声音中带了一丝担忧,“这李五是玄甲卫第二卫邵千户麾下朱百户部下的一名小旗,因这月月俸不敷,他家中母亲病重,每月汤药钱就要二两银子,他想多支两月月俸,俸银官未允,心急之下吵了起来,李五被打了二十军棍,接着被夺了小旗职位。他听闻殿下素有彼苍之名,探听了殿下别院地点,在街角等了三天,方赶上殿下车驾,求殿下为他申冤。”
“这听着虽则俸银官有些不近情面,也不为错处。”穆安之道。
穆安之尚没想下接下来该如何做,外头李济国仓促过来,因是可贵的好雨天,书房门窗都敞着。穆安之从槅扇瞥见李济国,喊他,“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