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爱舞剑,取道有之,幼章却来不及细看,精力头都在地上那抱琴人的手里。
大师望她一眼,忽岿然一笑,“《华严经》有云,当年佛祖拈花,惟迦叶一笑,既而步往极乐从一朵花中便能悟出全部尘凡,得升无妄之地,故有一花一天下,一佛一如来的说法。今后行事,倘若施主能对峙己见,不为世俗所扰,还是能得享一世繁华的。”
自那日从上元寺返来,幼章骇得一身虚汗,归去喝了两碗酸梅清冷汤,心是静了下来,只如此冷热瓜代,当下便发了寒,病将了起来。
少勤一颗心便落了下去,“大师,依你看,我这个mm但是个刚强的人,是否能依你之言,化解不堪之需。”
“无妨,我只远远看上一眼便是。”
大师法号轻尘,惯会看面相,少勤少不得要拜拜他,去后院面见时,遵循端方撒上一层晨露,熏些尘香,如此这般,才放了少勤与幼章出来。
幼章欲要施礼,那方抱瑟之人收弦,声色如空谷绝响,林鹤松间,缓缓说道,“不过一个半大的孩童,梅君放了就是。”
她与这独一的胞妹相处甚少,眼下看她病娇模样,水不能食,床不能下,内心愈发的难过,孕期里的人本就心机重,愁眉不展两日,闹得老祖宗也晓得了,也非常顾恤,遂遣了一众姐妹轮番去看望她。
幼章这里埋头听着,疏影急不成耐,仿佛如她所想普通,那舞剑之人眼风竟扫了过来,喝了一声,“甚么人在那边?”
少勤捏她鼻子,“你这丫头,我是为你操心,你反倒提及我来了。”
梅西哈哈一笑,“还是你有定力,倘若来者不是衰弱有力之辈,你是不是还得坐定青山,等一曲终罢才挥剑自去。”他转念一想,“那里来的小娘子,竟如此赏识你,看来你这道家做派的半个削发人,也当的不尽然啊。”
华服青年初戴金崐点翠梅花簪,幼章摆布考虑,金陵有一名梅西先生,常饰女子发髻,为人缟素,爱交友儒士名流,以一曲岑前赋轰动世族,此人道如早梅,孤傲不立,对这般人自当要行大礼,以示敬意。
因面见过大师,命里的命盘可托可不信,只一点准了,是个劳累的命。以是少勤此番过来,是要大师见见幼章,遵循他的观点,又将是个甚么样的运转。
香涎道,“这是二房一名叫琀之的蜜斯赠的,虽说送得不大时宜,但对女人你来讲,解一解闷也是有的。”
幼章施礼撤退,走到林外瀑前,腿酸软了两分,幸亏疏影扶住,她仿佛虚境,“幸亏二位先生君子门下,不与我计算,这要传了出去,与外男独见,我的名声也就此完了。”
她兴趣起,朝林内走去,甚么样的琴色可拨动二十余弦,浑厚深沉,余音也悠远至此,她垂垂便寻声去了,疏影将拉不住,“女人,你怎的就出来了,如果轰动了那操琴人的雅兴可如何是好?”
瑜卿亦是安闲一笑,“谁又说得清。”
疏影骇得腿一颤抖,幼章扫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从后院出来,少勤略有不忿,“这说得那里的话,我既见了他,也不说些讨喜的话,惹得我内心一丝空落落。”
梅西拭剑,果然笑道,“好聪明的小娘子。”
“是了是了,归去罢,今后是要改改这管不住脚的弊端,定不能如本日这般了。”
少勤不信那轻尘法师妄言,到眼下倒回想了几番,如何这般玄乎,刚从庙里返来,不沾些福分倒罢了,竟病了起来。
这本是一则西周史,那两句话恐也是送书人所提撰。
幼章笑道,“我虽不晓得这些佛家言语,平常人信得,我却不信然,你内心想是如此,一面不信,一面却要求得,哪有那么好的境遇,都能随了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