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淇的话令卓飞大惊,这一起转运使,位高权重,即便只是个傀儡,那也是了不得的大官儿了,走到那里,谁都要给面子,而这赵淇却甘愿不仕进儿而插手清议司,这憬悟......这憬悟也太高了点儿吧!
赵淇放缓脚步,抬眼望了望即将达到的府门,俄然叹了口气,非常感慨地说道:“不过贤弟最后那句倒是一语中的,愚兄助你扳倒张镇孙实是因“看不惯”这三字罢了。岭南地处陆之至南,教谕之功实不及中原多矣!而经年互融以后,今粤人已自成一脉,乡情渐著,非常排外。然,天下之大,皆是王土,又岂能因乡情而斥外官哉?张鼎卿刚毅朴重,文武双全,得天子喜爱,本可有番作为。只惜此人刚愎自用,不纳人言,就任广州以后,为稳固权益,而大肆任用乡邻,其部下当中已很有牢骚矣。”
赵淇的话这番坦诚剖明,直听得卓飞目瞪口呆,而对方口中的事理更是令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受,因扳倒张镇孙而多日缭绕在心间的小小负罪感瞬时不翼而飞也。
关墙上,吕师夔麾下大将黄世雄望着关下的骑士一脸的难堪,这骑士他熟谙,乃是镇国大将军张荣实麾下大将童羽,乃张荣实降元前的旧部,平生跟随张荣实,也是军功赫赫。若搁在昔日,黄世雄绝对不敢找人家的费事,可现在,这环境不是有变么......
“呃......忘了奉告淇兄,过两日小弟将由广州水军护送返梅,这十里相送怕是有些难了。”
“哈哈哈,如此就托贤弟之吉言了!”
黄世雄仿佛说错了话,乃至于越说声音越小,仓促说完以后,拂袖便走,任由童羽在关墙下暴走而不睬。
说到此处,二人已经来到府门外,赵淇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卓飞的手,一边摩挲,一边殷殷丁宁道:“夜已深沉,贤弟路上毋须谨慎一些才是。”
不过以赵淇的名誉若能入主清议司,那想必广中清议司定能阐扬更大的服从,而清议司若各处着花,成了气候,那这说不定就是中原文明议会轨制的抽芽啊!
一名机警的亲卫见将军垂询,从速应道:“将军听的不差,恰是如此,仿佛吕师夔的雄师是因受阻于英德而不得不为之。”
童羽是个卤莽武夫,脾气本来就坏,固然想临时忍耐,叫开关门,出来再清算黄世雄,可他一张口,就压不住本身的肝火,说到最后,已是诛心之极。
“黄世雄!你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阻镇国大将军率雄师入关,你就不怕死么!老子奉告你,我家将军奉得是右丞相之严令,南下直取广州,尔若在推三阻四,那莫怪我家大将军翻脸无情!”
“一言为定!”
“好!想弟成行之前必多琐事,兄这两日便不再叨扰贤弟了,而待弟成行之时,兄定在十里亭备下水酒,为弟壮行也!”
“多谢淇兄顾虑,淇兄请留步,小弟告别。”
“尔部逡巡不前,乃至于我家多数督只能率孤军深切,受阻英德以后,又翻山东去,筹算奇袭......咳咳,去了......!得得得,老子犯不着和你讲这个,你爱咋想咋想,总之还是那句,一日不见右丞军令,一日你就休想过关!”
而童羽叫骂了一阵儿以后,俄然想起一事,向身边的亲卫问道:“咦,那厮方才但是说了翻山东去奇袭之语?”
童羽一愣,正想破口痛骂,可目光扫到关墙上的黄世雄,只见对方面色乌青,似是动了真怒。童羽又转头望了望半里外还在等着过关的三千马队,不由得有些气短,忍住火气,怒道:“就算你家都督留有严令,然,难不成还大的过右丞相的之令么?尔黄世雄莫非只知你家多数督,而不知右丞相,乃至......乃至不知大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