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为不白瞎这一块大洋,陈萱对这一包草莓种,希冀甭提多深了。
魏银实在想买,她神采中就带了几分恳求,“二嫂,我们回家种来试一试吧。”
陈萱早扫过这小贩的摊子了,掂了掂那一纸包的种子,板着脸同小贩道,“你这一纸包的东西,能有一钱就不敷了,你还送我半钱,一块大洋全包圆,不然我们立码走。”
陈萱道,“我就是跟书上学的啊。”
“你说的好听。”给那小贩一句,陈萱又劝魏银,“就是买了,这叫草莓的我没见过,可那苹果梨的,还讲究桃三杏四梨五年哪,果子树都不是当年能成果的。买归去结不了果,你还等十年等它成果啊。”
“二嫂这话在理。”魏银固然脑筋灵光,记性也好,不过,她之前对读书倒没过分上心。有陈萱一道,魏银对读书的事也上起心来。
陈萱是同李氏一道去的,魏银也跟着去了,李氏还特地带着陈萱绕路去了趟王府井,把自家的铺子指给了陈萱看,陈萱见是个两间的铺面,有客人在铺子里遴选衣料,伴计们身上穿的,恰是春季陈萱做的长袍。陈萱把魏家的铺子看了又看,觉着以往婶子在故乡经常酸溜溜的念叨说她命好,在外人看来,她命的确该是很不错的。
陈萱千万谢过。
魏银道,“就是红的生果,这么大,上面一点一点的比芝麻粒还要小,吃起来酸甜。我是客岁,二哥带我到西餐厅,甜点上装点了半颗草莓,特别都雅,吃起来也好吃。”
陈萱把书与魏银同看,陈萱道,“阿银你是晓得我的,要不是你,我再不能认得字的。我没甚么见地,但是在我们乡间,都是极有钱的地主家,才会把孩子送到秀才老爷的书院里读书。我想着,读书必是一件极好的事。固然幸亏哪儿,我说不出来。可只如果功德,我们就该多念一念。”
“我家里,除了我们上学的书,就是我爹的藏书了。”许二妹说着就有些难堪,无他,她们爹那是拿书当命的人。
现在,陈萱对这句话是有了非常深切的体味。
魏年一乐,“逗你呐。”
那小贩剪着个分头,头上抹的油光光的,不似这东市另有很多摊主是留着大辫子的模样。陈萱晓得,现在时髦的男人,都是剪了辫子留短发了。像这小贩,就是个时髦的新派人打扮。就是不多数雅,油糊糊的,不清爽。那小贩也机警,赶紧道,“唉哟,我说几位女人奶奶,这但是驰名的果子苗,叫草莓的,不是我们这儿的果子,是洋果子,说从老毛子那边传过来的,好吃极了,可不是那些个苹果梨桃能比的。要不是我有亲戚在关外带了这果子种来,您瞧瞧,偌大个北都城,可另有第二份!”
陈萱一贯知恩图报,许家姐妹借书给她,她别个酬谢不了,但许家姐妹凡是要改衣裳甚么的,这些活计,陈萱全包了。魏银对于陈萱从许家借书的事佩服至极,还说,“二嫂你可真有体例。”
魏年是打趣,陈萱但是当真的,魏年买了墨水回家,她当真写了个借券给魏年。魏年直说不消,陈萱还是对峙写了,一瓶墨水要一块大洋哪,这可不便宜。
第一本也没借给陈萱四书五经,而是给了陈萱一本《千字文》。说来,新式书院实在也没开几年,许二妹道,“这本《千字文》是我们小时候发蒙的书,二嫂先看,待你看好了,我再帮你换别的。”
这一去,陈萱当真是开了大眼界,她忍不住用乡间土话说了句,“俄了个娘诶,比俺家集市大多啦!”直把李氏、魏退逗的了不得。
陈萱因身负巨债,便说,“这万一能种成,弄些出来卖,说不得能卖些钱。”